他不在意这些,只要能绊倒上官静夜,她要星星月亮他也为她去做。
大皇子倏地把湘宝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他心头怦然跳动,她脸色一僵,急忙往外抽手,他却压得更密实,豪气地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她浑浑噩噩地摇头,“您误会了,我没奢望过皇后之位,也不期望别的,我只是、只是脑子里很乱。”
他趁机将一丸药放入她袖袋中,“慌什么,此药你收着,将其磨成粉末,每日掺入太子茶水中。时日一到,你便不必担惊受怕了。”
湘宝心里变扭,这大皇子委实我行我素得厉害,她又不能言辞激烈地拒绝他。身世捏在他手里,她还不想那么快死,一时纠结地问:“吃了这药丸,会如何?”
大皇子眼风绰绰,安抚她道:“别怕,杀人的事我也至于叫你去做。”顿了顿,看看宫墙间切割出的天,叹息一口,“只是长久服用,人会变得痴傻,你……敢么?”
湘宝想到太子要把自己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一股劲儿一下子涌了上来,可是她又想起他在阳光下和熙湛然的笑靥。
人究竟有多复杂?
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日影深深,花架子下坐着几个宫女,忙了一上午,这会儿才得清闲。
湘宝满腹心事回到围房,趴在窗口看大家玩笑逗乐,仿佛都是无忧无虑的。为什么只有自己要面对这些,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事,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茉莉知道她被皇后叫过去挨训了,脸上这么伤心呢,她心善,捏捏她的脸道:“谁家死人了,看你这副臭脸,宫里可不许这样!”
湘宝蹙着眉头,“你老捏我,我怪痛的。”
“痛好呀,痛了你能分散心神,”茉莉剥了个荔枝塞自己嘴里,轻声说:“其实过去桃子也被叫过去过,有什么呐,皇后主子多心呗!你就拿自己当个屎蛋儿,贵人主子才不愿意难为你呢。”
她被茉莉的比喻弄得噗嗤一笑,“你才是屎蛋,我是花,最漂亮那朵儿!”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茉莉嘿嘿一乐,突然问:“湘宝,咱们可是好朋友,你跟殿下,你们真没什么罢?我跟你说,我总瞅着不对劲,她们私底下都编排你呢,不过也不敢当着你的面说……”
湘宝抿了抿嘴,负气道:“哪里有什么!你擎等着,我很快就要被殿下送到什么犄角旮旯去了!”
茉莉听不懂她的话,倒是瞧出了满腹怨气,她做了个鬼脸,也知趣没再问下去。两人打趣聊闲天儿,很快天就黑了,吃完了饭,晚上该当值的当值,不当值的都回屋里窝着,横竖个人有个人的去处。
湘宝跟个小太监似的对插着两手,笼在袖笼里站在书房外,苦大仇深。
萤火虫围着她绕了绕,她拿手一挥,看着殿中灯火辉煌,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太没良心了,她就算和大皇子有合谋,可究竟未曾做过任何坑害他的事,亏得她还…他却要一心害惨她……!
太子是个假面人,要不是大皇子,她怎么也看不出他已经打算好这样处置自己,平时装得温柔,教她写字练字帖,实则绵里藏针。
小酒子跑下了台阶,“湘宝来了,怎么不进去?”他惯于开玩笑,笑道:“你别是喂蚊子呢罢!”
她说不是,拎起裙角上台阶走进去,粉红的柔纱百褶裙,从后面看时仿佛一团软绵绵会移动的云彩。
在门里探了下脑袋,上官静夜正站在书架前,湘宝看着那道颀长的人影,胸臆里蓦地荡起无穷无尽的酸涩——
骗子。
可她不能叫他发现自己的异常,于是隐藏了情绪摆上一个笑脸悄悄走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