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转过身来,以指戳她的额头,漫不经心道:“还是个孩子么,想吓唬我。”
湘宝一怔,低着脸脚尖在地上蹭了蹭,“我就是个孩子,孩子多好,至少不会两面三刀。”
“又在嘀咕什么,”他忽而打横抱起了她,放在膝上坐下,“来,你写几个字我看看,是不是还是没进步?”
太子的指尖在字帖上摩了摩,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个从头到脚都齐整精致到不可思议的人。
“我不要……”湘宝把视线从他手上移开,她生他的气,自己又不想破釜沉舟按照大皇子说的给他下药,所以所有的委屈都只能自己咽下,往肚子里吞。
太子看出了她的别扭,他向前探身看她的小脸,倏地笑了,“谁招惹你了,练字还是要练的,我说的你都忘了?需得持之以恒,知道么。”
她方才满脑子都是那些糟心事,一忽儿间他的呼吸拂在耳畔,她所有迟到的感官都发作起来,面颊爬上了两个小红团团,扭着身子要下去,“放、放开我,您是太子,这么样成什么体统,叫人瞧见了怎么想您呢——”
“谁能看见?”他满满的不在乎,把笔递给她,“便瞧见又如何,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态度叫她大吃一惊,好么,太子太阴险了,都要把她送人了还要揪着她不放,他到底打什么主意,捉弄自己很有意思么?
湘宝鼻子发酸,他怎么能这样,装的那么像,和自己玩这种游戏。
她只好接过笔,宣纸他已经摊好了,她心思不在这上头,写得蚂蚁爬一般,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要不,我还是不——”话没说完,手上一暖,便被他整个儿包住了,顺着他的动作写下几笔。
湘宝耳朵都红了,转过脸呆呆地望住他。
“手不要抖,更不能分心。”太子站起身道,执着她的手一笔一划。
簌簌写了一时,墨香四溢。他的视线飘向她,语气称不上严厉,“我面上难道有什么东西?湘宝,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毛笔可不会自己动。”
她心虚地咬了咬唇,“殿下写得太好了,湘宝一时忘情,佩服…佩服之至……”
他一哂,唇角微微扬了起来,“就算你给我戴高帽,我也不相信啊。怎么一撒谎就紧张地咬唇?”
湘宝一懵,下意识就想咬下唇,硬生生止住了这个想法,她便垂下脑袋假装玩自己的手指头,咕哝说:“真心话。”
门上传来脚步声,小酒子点点头,“殿下,那事有新进展,您这会儿?”
太子看一眼湘宝,拿书册敲她的头,“我现下有事,你自己在这里写。”语意一顿,复道:“要是练不满三页纸,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匆匆去了,她怎么有心思念书习字呢?趴在桌上只写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发重。
太子没去多时,回来时本还在消化适才新得的消息,走进门里,一眼便望见湘宝伏在书案上呼呼大睡的模样。柔亮的黑发堆在脖子里,玉雪可爱。
他走近,她的粉唇半张着,偶尔轻轻动一动,他才发现她睡得并不安稳,两条细弱的眉愁恼地拢在一处,似乎被噩梦魇住了。
“醒醒?”太子只说了这一句,便将手臂探过去,预备抱起她。
她的脸埋在他胸前,他只觉腰间一紧,忽而被她紧紧抱住了,继而听见她模糊伤心的低语。
“可不可以…不把我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