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到了这种程度,罗汶不仅将你改成了您,内心更是生不出丝毫的愤怒。
因为,他彻彻底底地认识到了,能帮自己搞出这样的祖上血劫的,是真正的冠绝三十六血界的大人。
“但,晚了啊……”
当第一道血色,以抹去虚空的架势从天而降时,罗汶心头无憎无恨,无惧无怒,有的,只有后悔……
且在后悔中,闭目待死。
但他没死。
因为他体内沸腾的精血,在第一道血色降临己身的瞬间,便宛如发生了质变一般,让他脱胎换骨。
他没有时间去呆滞,去惊愕……
因为下一瞬,之前他看到的那条横亘苍穹的血色长河,便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之中,且前所未有地清晰。
栩栩如生的血色长河中,正有不断代表传承的血雨,漫天而降,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填充着他因脱胎换骨而显得空虚的身躯、神魂……
这一幕,退到极远处的六位祖上是看不到的。
他们能够看到的,除了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夸张血劫,以及那条横亘苍芎的血色长河……
还有一尊高逾百万丈,几乎顶天的血色虚像。
虚像,他们认识,名为祖像。
每一位成就了祖上的罗刹,都能外放属于自己的祖像。
祖像大小不一,高矮不一,虚实不一……
唯一相同的,便都是证明他们身为祖上的标志。
可……
血劫未完,罗汶还不是祖上啊……
这也就罢了。
“百,百万丈……”
“这,这凝实程度,中,中期……”
“他他他,他还未,未渡完劫啊……”
……
六祖上观劫,观得魂不附体。
而当血劫消散,成就祖上的罗汶身上散发出连他们都为之心悸的祖上威压时,在他们脑海中萦绕许久都不敢成型的猜测,终于出炉。
“大,大人赐的那滴精,精血,是,是血祖……”
噗通!
面对邪天,刚成就祖上的罗汶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真切感受自身巨大的变化,便跪了下来。
“请大人稍候,小奴去去就来。”
罗汶是惊恐且愤怒的。
在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精血气息压得无法动弹之际,他本以为自己的狐疑终于得到了报应,正幻想着邪天会如何虐杀自己……
一根指尖上悬着一滴精血的手指,刺入了他的胸膛,将一滴精血送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是罗刹。
罗刹的心脏是什么?
不仅是力量的来源,还是生命的根本。
这一指,戳得他几乎跪下来,若他能跪的话。
然而他还没跪,他曾幻想了数万年的祖上血劫,却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这是在生死大恐惧间,自己求生本能的正常反应。
这反应似乎在说,只要突破祖上,就有一丝逃离死境的生机。
不过下一瞬,当他感受到自己全身的罗刹精血,都因侵入心脏的那滴精血而沸腾后,便明白了一切。
劫,并非他求生的本能引来的,而是这滴精血。
明白的瞬间,他就本能地滋生了一种自己被外人彻底操控的愤怒。
连自己的修行都被人左右,这不是彻底操控,是什么?
更何况,他之所以数万年不求破入祖上,为的是日后走得更远。
相比人类的炼气士来说,罗刹受资质,也就是精血等级的束缚更强!
是以他想成为更强大的祖上,甚至进一步有觊觎更高等级的希望,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大人,直接用一滴精血,便让他数万年甚至更久的准备,化为乌有!
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成就了祖上!
而在他看来,随随便便四字,便是对方施加给自己最大的惩罚,没有之一!
所以明白后他内心的愤怒,也是前所未有的浓郁!
可就在他即将因这种愤怒而疯狂之时……
他看到了脸上写满惊恐和骇然的六位祖上。
这六位祖上,此时没有在做其他事,都在疯狂暴退,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他们的面色,也一水儿得苍白如纸。
被大人恶毒的惩罚吓到了么?
呵呵……
早知如此,何必当……
内心正在怨毒冷笑的罗汶,陡然又是一滞。
因为他的视线,又不情不愿地落在了邪天的身上。
邪天,正牵着那个血统不纯的杂种罗刹朝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