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六岁出宫,如今也已十六了,自你出宫那日起,只要有休沐,我便是待在江城的。”沈亦辛顿了顿,突地伸手勾着安以恣的下颌迫他抬起头来,“真要说佳人倒也是有一个,只不过那位佳人此刻正与我同床共枕,摸瞎着夜谈。”
安以恣心中一动,定定着看他,许是双目适应了些,他此时倒是能看出些沈亦辛的轮廓来了,只是面容仍是一团黑。只这瞧不清也有瞧不清的好,总觉着自己能胆大一些,于是他干脆闭了眼不管不顾道:“若我不是柳清妍之子呢?”
沈亦辛似是一愣,却是很快反应过来道:“安以恩果然是说了这个。”他似是轻笑了声,颇有些无奈地低头在安以恣额上轻触了下,凑至他耳边道:“怎地我这十来年都是白费的?别人随便挑拨上几句你便信了?”
安以恣抿着唇不说话,沈亦辛便继续道:“也罢,你便好好听着,只此一次,之后你若是再听信这些污糟东西,我可是要罚你的。”
安以恣被突如其来落在额上的亲吻搅得失了神,闻听此言才咬着舌尖揪回了一丝神智,轻颔首示意自己在听,得到他的回应,沈亦辛才道:“你母妃对我来说,同端清是一样的,我们三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便是真正的兄弟姐妹也不遑多让了,青梅竹马,你母妃是青梅,你舅舅是竹马,仅此而已。而你,当初你母妃修书给我时,只说了让我将你平安送抵江城便好,可从未曾让我多做其他。”而之后这十来年的陪伴,自是出自于他的本心。
话毕,沈亦辛便不再开口,安以恣等了白天未等来下文,只能自己开口道:“子然哥哥,你生气了么?”沈亦辛不应,他便心头着慌,只得急忙道:“我自是晓得你对我好,也并未信了安以恩所说的话,我——我只是有些怕……”
沈亦辛在他下颌轻捏了捏,道:“怕甚么?”
安以恣抬手勾着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了他颈窝,闷声道:“怕你只是因为母妃的请托才对我好,怕你终有一日娶亲生子,便将我忘去了一边。”
沈亦辛倒是从未曾想到一惯儿被自己溺宠着长大的娃娃竟也会想得这般多,这话语中浓浓的不安令他不由皱眉,心头更是一阵阵发疼,只能收了收手臂将人更紧地抱在怀里,温声道:“说的都是什么胡言,这世上,若真有人能让我将旁人忘到一边去,便是你安以恣了。”
安以恣心中一颤,双目阵阵发烫,他不由地收紧了手臂,好半晌才咬牙道:“你可要记得今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