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

安以恣在被抱起的一瞬便僵成了一根木头,他虽用布巾遮了身前,身后却是实打实的未着寸缕,沈亦辛又去了外衣只着一件中衣,这中衣的料子自是极好,轻薄柔软。这么一抱,安以恣只觉得那一层布料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般,直觉着自个儿是直接贴到了人身上,被这人身上的热度烫得几乎要惊跳起来。

好在这过程实在是短得很,还不待他真的跳起便已被抱着放入了浴桶之中,温热的水流贴上皮肤,瞬间便带走了皮肤上粘腻的热度。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渐渐放松了下来。沈亦辛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入浴桶中,又空出一手扶着他左腿肚将足后跟勾在了浴桶边上,轻声道:“小心些,别让伤口碰了水。”他没去管那条被带进浴桶中的布巾,只自顾转身取了边上搁着铜盆热水的架子,在安以恣脑后安置好,伸手解了他的发。

“恩?”安以恣察觉他的动作,往后抬眼看了他一眼,沈亦辛边将手中发丝放入铜盆中边道:“发上皆是鱼汤味,不洗你定睡不安稳。”安以恣想说这个他可以自己洗,话到嘴边便被他自个儿吞了回去,干脆闭了眼细细感受着沈亦辛的手指在头皮发间穿过,在心中回想这双手上的每一处细节。待得头发洗过,沈亦辛便再次回过了身去,任由安以恣自己洗浴。他站在距浴桶几步之处,听着身后淅淅沥沥的水声,只觉着当初的那个小娃娃是真的大了啊……

安以恣小时很是黏沈亦辛。他出宫时虽年仅六岁,却被他母妃柳清妍教导得很是乖巧懂事,加之模样讨喜,当时护送他的一队子人都对他很是爱护亲近,更不要说还有柳清崎这位亲舅舅在了。可他却不知为何,一眼就认准了沈亦辛。

安以恣是被柳清崎抱着出的宫门,沈亦辛应的柳清妍的请托私下里回的芜安,故而特地装扮成普通侍卫同护卫队一行人候在宫门口,待得柳清崎带来了安以恣,队伍便出发了。这护卫队皆是两人的亲信,故而出了芜安沈亦辛便卸了装扮。安以恣之前因为离了母妃心中不舍,很是哭了一阵,柳清崎一路哄得正着急,见沈亦辛露了脸便突然灵机一动,抱着安以恣转了个身指着沈亦辛的脸道:“小恣别哭,舅舅给你看美人!”他这完全是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安以恣小小年纪倒是对美人什么不甚在意,反倒是一队儿人被他这一句给惊着了,掌车的护卫手上缰绳一紧,拉得马车一个趔趄,带得柳清崎连着他怀里的安以恣都往前倾着要磕上马车门框。

沈亦辛瞧见了,他原本就离得马车最近,此时忙一拍马背,飞身跃至马车之上,伸手牢牢护住了安以恣的头。众人虚惊一场,柳清崎反应过来正要查看外甥有没有伤着了,安以恣却是突然在他怀里挣了挣,又抬头朝着沈亦辛伸出手去,嫩生生喊了一句:“哥哥,抱!”

沈亦辛虽生得好,平日里却多是冷着脸,小娃娃见了他都要躲,故而从未遇见过这般情形,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安以恣便自个儿挣开了束缚,蹬蹬蹬往前跑了几步,一下撞进了他怀里,脆生生问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沈亦辛还未来得及回答,被自家外甥抛弃的柳清崎便接口道:“小恣,这位是你母妃和舅舅的好友,安王世子沈亦辛,你不该喊哥哥,得叫沈叔叔才对。”

安以恣却没理自家舅舅,一双白嫩嫩的小手抓着沈亦辛衣襟,眨巴着大眼睛道:“哥哥,你的名字很好听,可是小恣记不住,能告诉小恣你的字么?”他倒是知道关系亲近的人之间是喊字的。

沈亦辛这时才终于彻底回神,他勾了勾唇角,伸手把软软的小娃娃抱进怀里,看了眼后头不甘心还想让安以恣喊“叔叔”的柳清崎,伸出手指戳了戳安以恣的小脸蛋,破天荒地温声道:“子然,我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