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辛伸手端了盆青绿色的细细看过，道：“这是石莲花，来自异域十国的莲那，我倒是见过，只不知那小肉叶竟是它的种叶。”

“我给它取名胧月。”安以恣点头，又转而问他，“莲那？异域十国之一么？你倒是未曾给我说过。”他喜爱听沈亦辛给他讲边关的风土人情、异国趣闻，他安居在这小小的江南一隅，也不知今生是否有机会离了此地，去见见这湖光之外的另一番景色。而在此之前，他对外界的想象，全部来自于沈亦辛的描述。

“莲那应是这异域十国之中最小的一个，却是令许多男子心生向往之处。”沈亦辛未将手中的小盆栽放回窗边，而是顺手搁在了榻边。

安以恣看了一眼，却并未多言，只兴致颇佳地问他：“男子心生向往之处？那无非便是醇酒美人，这莲那国是酒香？还是人美？”

沈亦辛笑道：“二者皆有。”这莲那国在异域十国中算是最小的，却并不弱。莲那多美人，无论男女皆样貌上乘，且莲那国男女皆自小习武，可说是能征善战，若非莲那国国小人稀，异域十国的首国之位也不是不可一争。如今莲那虽不是首国，然他们的大公主早些年却是嫁给了如今异域十国首国——莽原国的王，正是莽原国如今的王后。莽原国王后同莲那国王乃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亲厚，故而，莽原国同莲那国的关系亦十分紧密。

“这美人计倒是用的好极了！”安以恣笑赞，端起榻上小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又问，“美人你说了，那美酒呢？”

沈亦辛伸手取了酒壶给他满上：“莲那盛产一种名为莲那果的植物，那果子生而带着酒香，每年夏末之时成熟，成熟时整个莲那皆溢满浓郁酒香，用此果酿酒，便得莲那酒，酒香浓醇，香飘百里不散。”

安以恣端酒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可尝过？”

沈亦辛看着他笑：“想喝？”

安以恣看着他不说话，半晌才往榻上一靠，借着饮酒偏过了头去，一杯酒水下肚才状似不经意般问：“这莲那酒，要在莲那饮才最是美妙吧？”

沈亦辛没回他，只俯身往他跟前探了探，勾着他下颚细细看他面色，问：“醉了？”

安以恣任他看，闻言勾着唇浅笑道：“这又不是船家的私人珍藏，哪里就这般容易醉了。”他索性搁了酒杯，抬手抓着沈亦辛的手臂重坐起身来，凑到他面前道：“我只问你，你在那莲那国，是只尝了酒么？美人呢？可是也‘尝’了？”

他喝了酒，手上力道便有些不稳，起身时用多了力气，整个人险些撞到沈亦辛脸上去。好在沈亦辛反应及时，伸手扣住了他腰身，这才止了他前倾的力道。可即便是如此，两人此时也是凑得过于近了，安以恣是喝得有些多了，沈亦辛却是足够清醒的。他看着面前少年俊秀的眉眼，突地发现不过是小半年未见，这人竟是长大了许多，也，难懂了许多……

安以恣半天等不到他的回应，心下烦闷，抓着沈亦辛手臂的五指紧了紧，正要再问，却听沈亦辛回道：“酒我是尝过，却不是在莲那，而是在军营，故而又何来美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