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徐贵妃会来探望你,长月也过来。”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轻拿开对方的手,转身离开。
怀里突然空荡,长安迷糊嘟囔几句,依稀听到徐贵妃,贵妃对兴乐殿亲近友好,母后病逝多年,宫中无后,贵妃长久执掌宫务,早已跃居众妃首位,长月是徐贵妃亲生的公主。
来就来吧,长安并不在意,转头睡了。
夜色渐深,顾明初去而复返,他放下牙床内的几处帘幔,又让夏云进来守着,再看一会儿,才算真正离开回去。
这一晚睡得不□□稳,听到有人敲门长安慢慢醒来。
起身时没注意,脚心一片刺痛,昨晚伤到现在才有痛感,未免有些迟钝,她揉着头发看晴川掀帘进来。
晴川问她要不要起身。
今日徐贵妃要来,长安好歹早起一会儿,躺着让人洗头发。
绞得半干时,听见海玉在外面问:“厨房做了六红粥,殿下这会儿用吗?”
晴川应声让人端进来,自己也从套间走出来,手里捧一套暖水红千鸟纹宫纱薄绡衣,海玉见到公主还没穿好衣服,忙放下粥碗上前一同帮忙。
长安倚在床上,凑着晴川的手喝了几口粥,宫人敲门道:“贵妃正往这边来。”
晴川麻利地给公主绾出一朵小仙髻,这边刚放下梳子,外面就来了人通传。
长安脚不方便,纠结着怎么行礼。
远远一阵环佩叮当,徐贵妃将宫人都留在外面,自己携了长月进来,一眼看到她连忙说:“小祖宗快坐下。”
长安坐回去无所谓道:“有什么大不了。”
顺着看一眼长月,一看之下,心里一咯噔,长月怎么消瘦成这般,皮包骨头似的,她不解问道:“姐姐气色不大好,是病了?”
后者嗫喏着不肯回答,徐贵妃倒似不介意女儿这副模样,笑着推长月走向前,“还不是因为你?这一场病吓坏了我们,偏你父皇拦着不让人来瞧,你三姐姐担心得整夜睡不好,这才几天功夫就瘦了一圈。”
这话荒谬,她们姐妹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长安看向长月,给面子的客套一句,“父皇一向都是这般动静,我不过多睡几日。”
长月这才走过来,拉住长安的手掉下泪来,“你没事就最好了。”
这副流泪的神态,怎么瞧都有一丝奇怪。
长安不想看人哭,转头看向坐在玉屏前凤鸾交椅的徐贵妃,“娘娘有事要说?”
徐贵妃知她说话直接,于是开门见山道:“你这殿里打发了一批人,总显得人手不足,小五那些侍卫血气方刚,在这里呆着不成样子,我与你父皇这样打算,趁着这次选秀,往这里补一些人,你看,是我选好了送来,还是怎么样?”
殿里用人方面长安不会管也没管过,随便点了头表示听从对方的安排。
喝了几盏茶,说了一会儿话,长安露出疲态。
徐贵妃起身辞别,“过一阵说不得要去园子里避暑,到时咱们再一处好好说话。”
园子是指清华园,就在京郊后名山上,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处避暑行宫,往年暑天也常去那边。
前世却没有去。
这辈子好像一切都变了轨迹,不同展现太快,让人松一口气。
长安心情轻松,便给一个甜甜笑容,“我知道了,娘娘路上慢点,姐姐也莫再多虑。”
长月红着眼眶小声应了。徐贵妃又嘱咐安心休息注意饮食一类的话,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长安精神不济,送完客,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醒来时晴川守在旁边,递过来一杯水,“殿下睡过午时了,上午王爷和苏先生来过一趟。”
长安喝了水,没说什么。
晴川硬着头皮道:“苏先生的意思,还是要继续用药。”
长安看一眼周围,眼神里有警惕,晴川忙道:“没人过去领药,夏云在鹿顶房里补眠呢,昨夜似是一夜没合眼。”
她仔细看了公主的神情,犹豫着说:“方才……那边倒是有人过来,带了药问今日怎么没派人去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长安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退回去。”
晴川点点头,“奴婢让人回去了,说了不必再送。”也幸好王爷不在场,不然是不能看着公主这样任性的,可这般下去,晴川有些担忧:“拖着也不是长久之法。”
长安却问,“哥哥近日在忙什么?”
晴川见公主不想多问,自己也没法多说,说到景王爷,眼底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慕爱,语气也轻,“今日说是要去勤政殿的。”
原来已经开始参与政事,长安手心缠着发丝,没注意对方的语气,想着这参政之事——若还如从前那么年底便会封储,还不知这储位是福是祸。
忽而外面一静,紧接着传来夏云惊惶的声音。
“您怎么……”
长安看看晴川,后者点头,悄悄绕过去瞧是谁,待看清楚顿时脸色一变,快步走回来,“少司命大人来了!”
长安的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