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屋子里倒是收拾得很简洁,就是因为太过干净了才让人感觉有些异常。一桌一椅一床一柜, 还有简单的几样锅碗瓢盆,若是不知道说是苦行僧住的屋子也有人相信。
谢永左手按着配刀凑过来,禀报自己收罗到的情报。
“高金英一向深居简出,偶尔轮到休沐时就出宫在此处住上两天, 从来不和别人深交。房东和他总共订了三年的契约,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只胡乱猜测他是个混得不太好的游商。
高金英就是在这里歇息,也大都是早出晚归。周围的邻居只和他打过数回照面,从没看过他家里来过客人,根本无从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这间混杂在一大片贫民区的屋子太过寻常。
周围都是低矮的院墙,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有个风吹草动或是大声吵闹,左右邻居们只要有心都看得到听得到,所以这必定是实情。
能找到这个芝麻粒大点的地方,谢永很费了些手段 。
这还全靠有一回高金英喝醉了,送他回家的小杂役在反复细查时冷不丁回忆起有这么一个犄角旮旯地。
周秉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若有所思地问,“既然生性节俭谨慎又从不与人交往,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置个私宅平白无故地放着落灰,甚至鲜少有人知晓?”
谢永顺手把一张歪倒的椅子扶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宫里的小内监出身,没有半点背景却熬到他那种位置,实属不容易,不知在背后吃了多少苦头。偏偏正是前途看好的时候,这人做出这种毫无预兆的事情,实在叫人难以理解……”
敢在皇帝的御膳里下毒,这人不是嫌命长,就是脑子抽筋了。
乾清宫总管太监高玉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能入他的眼甚至收做干儿子,说明高金英极会做人。让高玉这个老成精的家伙都看走了眼,就可想而知高金英的功夫用得极深极妙。
周秉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在外人眼中木讷稳重的老实人干出泼天的祸事?
不管是不是被人胁迫,这人铤而走险之前绝对有不可挽回的理由。
谢永小心窥看着年青上司的脸色,“我亲自带着弟兄已经搜查过好几遍,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是不是慎行司的人抢先来过,反正这里跟水洗过一般,他家里连写字的纸片都没有。”
慎行司的手脚自然是利索的,但绝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因为没有必要。慎行司的主官既然接手了这么个麻烦事,肯定要给皇上和朝臣们一个交代。
周秉相信,在谢永找到这个破地方之前,没有人抢先一步到过这里。
慎行司虽然人多势大,但是显然把这个地方漏掉了。那么高金英在最后一次离开这里时,有没有留下哪怕一点可疑的痕迹?
周秉慢慢坐在窗前,直直盯着院子里斑驳肮脏的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