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点点头,笑得尤其踌躇满志。
“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其实我也是这样打算。驿馆的书信本来就慢,这一来一往的也许就会拖到年底去,到了那时候秀哥就是对谭氏还留有什么心思只怕也淡了。
荣寿公主年轻貌美身份更没得挑,那谭氏就是给她提鞋都不配。我的秀哥儿又不是傻子,难道连这点儿好歹还分不清?”
林夫人算盘打得精妙,又一心想拿儿子攀高枝。
在她想来,老太太再喜欢谭氏也越不过一手带大的亲孙子。只要说休妻另娶其实是周秉自个的意思,一切都能顺利遂愿。
她踌躇满志之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那谭氏如今无父无母家中又没有亲兄弟。如果被周秉休弃,值当就是断了谭氏的一条活路。
夜深了,南平从厨房里端了红枣百合解酒汤。心里估摸着自家主子已经快要醒了,赶紧快走了几步。
一推开门就见那人直直僵坐在床榻上。
一双布满腥红血丝的狭长凤眼听到动静猛地扫过来。
在那一瞬间就像暗夜里蛰伏在草丛当中的凶猛野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要扑上来撕碎人的迫不及待。
南平吓得一突,手上的提盒险些掉在地上。忙小心地贴门站着,殷勤地挤了个笑脸,“爷,醒了怎么不叫我?”
周秉眨了眨眼睛仿佛才回过神来,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答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身子,僵硬地抬起手,就着桌上的烛火细细地看着右手指甲缝里那一抹几乎不现的红痕。
脸上神色变幻莫名,良久才长长地嘘了口气。
从南平所站的角度望过去,周秉的后颈和挺直的肩背几乎成一条削薄的直线,整个人就像一把随时准备出鞘饮血的利刃。
但这个小厮素来心大马虎,虽然看见了却一晃而过。
只草草以为是自家主子宿醉难受因而心气不顺。
满脸莫名其妙的南平一边把解酒汤并一碗菜粥和几碟清淡小菜摆在炕桌上,一边禀报府里府外的事情。
“……夫人气得不得了,说以后再让你这么烂醉,醉了后又不知深浅地和人打架,就把我们几个跟班的提早打死了事。
陈状元昨晚派人送了几本题卷过来,说是他早年的一点心得。让你没事的时候仔细研读,兴许下月会试的时候有大用。夫人还特地封了份儿厚厚的回礼过去,说二爷结交的一干朋友当中只有这个人最靠谱。”
这位陈状元就是陈文敬,如今在翰林院任七品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