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素来面面俱到极会做人,从来不以才高欺负后进,在庚申年同科进士当中属他的名声最好。
说是菜粥,里面却加了虾仁儿火腿并一点鱼露。
虽然异香扑鼻,却引不起宿醉之人的食欲。周秉似乎有些不快地把碗碟推在一边,只把解酒的红枣莲子汤端在手里慢慢抿了几口。
南平心头总有说不出来的怪异,却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状。
只得又自说自画地笑道,“白矾楼的庾姑娘派了她的贴身丫头过来送信儿,说……上前日提的那件事大爷考虑的到底怎么样?还送了两个金裹面儿镶银丝的荷包,话里话外好像急得不得了。”
肚子里装了实打实的真货,再瞒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周秉忽然微微一哂,抬起头望过来极认真问道:“我……是不是长得特像一个傻逼?”
南平心思电转,心想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好在周秉并不指望他答话,喝了解酒汤重新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后又卷了被褥恹恹地睡下,良久才听他悠长地叹了口气。
收拾好东西正把门掩上的南平听到了这声叹息,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岔子。
主子那口气叹得格外……特别,从牙齿缝里舌头底下一丝一丝地慢慢地往外挤。好似有万千愤恨被死死压进了心底里,还夹杂着无尽的克制……和咬牙切齿。
南平心想,肯定是听错了。
自家这位爷生得这么好,到京城之后靠山又这么硬,眼看前程一片大好,多少人挤着过来阿谀奉承。没看见那个素来才高的陈状元都上赶着送题卷过来,其实就是想提早结交新贵。
这就是知情识趣会做人!
还有白矾楼的花魁庾娘子,多少有钱的豪商老财捧着银子上门都不屑一顾,对着自家爷时那叫一个温柔体贴。这都过了多少天了,看这边没动静,就赶紧巴巴儿地送几个荷包过来做念想。
要南平这个当奴才的来说,这个庾花魁的确有眼色。
趁着二爷这会儿在兴头上,只要凭着肚子里那块肉顺顺当当的进了周家门,以后自然可以吃香的穿绸的,不比在白矾楼过那种迎来送往被万人压的日子强?
那回他无意间听林夫人和叶嬷嬷在私底下闲聊了几句。
说下个月的会试二爷只要过去走个过程,就肯定有很好的名次。以后不管是任京官还是外放地方,前程肯定差不离……
朝里有人就是好办事,都用不着出面就有人争着抢着帮衬着,暗地里办的妥妥帖帖。也是,进士功名在别人眼里难如登天,在自家这位爷面前根本就不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