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妹这一去,还来么?”
“来的,还有一场官司要料理。”
官司的事安阆也有所耳闻 ,是与胡家有钱财上的牵扯,他不好多置喙,只淡淡笑着点头。呷了口茶后,才开口问白池,“我这几在这里忙,也没怎样留意,仿佛好些日子没见过白池。她是到哪里去了?”
问得妙真缄默,心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总觉得这一对有情人,是为她才弄得劳燕分飞。
安阆稍稍欠身,两只眼睛在她脸上盯着,“怎么?难道是她又跑丢了?”
“不是不是。”妙真忙把双手摇几下,慢慢落下去,“她不在常州了,往无锡嫁人去了,是林妈妈送她出的门。我先时也不知道,妈妈连我也狠瞒了些时日,后来我追问不休,她老人家才肯告诉。”
安阆“噌”地立起来,妙真心里随他“咯噔”一跳,很怕他又误会,神色有些怯怯地看着他,“真的,我没骗你。”
安阆身形打晃两下,什么也顾不上说,忙跑到东屋里去问林妈妈。林妈妈因不能起来给他倒茶,抱歉地笑着,指他在凳上坐。他没坐,一径走到床前跪了下去。
林妈妈惊骇一下,手要扶他也无能为力,只在空中虚无地挽了两下,“安大爷 ,您这是做什么?你一个榜眼相公跪我个老婆子,岂不是折我老婆子的寿?”
“我只问妈妈一句,是把白池许给了谁家?”
林妈妈把胳膊收回来抱着,“你晓得这个是要做什么?白池只是个丫头,没那个福气做什么官家太太。她有她的命,你有你的命,你晓得了也无益,又何必多问。”
安阆错开两片牙,歪着腮帮子,忍着一片伤心,“我去把她找回来!”
林妈妈不由看他一眼,病恹恹地笑了下,“找回来又当怎样?你不说,我们也不问,你以为我们就不晓得你父母的主意?安老爷是最好体面的一个人,你好容易争得功名,替安家光宗耀祖,他岂会容你娶个出身低贱的奴婢为妻?你这是赌气的话,我听听就罢了,也不会当真,你快回家去吧。”
安阆从前就听白池讲,她这娘虽不识得几个字 ,却比许多读书人还要重义。说这话时,她轻轻笑着,目光淡淡的,有些嘲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