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梅花开败了,墙头萋萋的一片浓苔,也看不见人。妙真疑惑着走到墙根底下,“这位大官人,你拣着了我的风筝么?”
“拣着了,你还要么?要我就使人给你送回去。”
“要是要,只是不敢劳动,还是我打发人去府上取好了。”说着扭头吩咐花信去使唤良恭。
俞二爷在那头听见“良恭”这名字,豁然笑了声,“原来这良恭是小姐的下人?他前几日到我这头来讨梅花,想必也是给老太太与小姐讨的?你是韦家的小姐?”
妙真懒怠辩说,顺势应下,“多谢大官人上回的梅花,噢,一并也谢这回的风筝。”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俞二爷望着墙,不禁想到,如良恭那般气度不凡的下人,想必也有位清雅脱俗的主子。
便又略略搭讪,“小姐真是好雅兴。我有一事待要向小姐讨教,我本是京中人氏,初来乍到,不知这无锡还有什么好耍的去处?我想趁此机四处走走。”
妙真吐吐舌,才刚随口应说是韦家的小姐,这会又否认,岂不是要给人拆穿是扯谎?只得又随口往下编,“我晓得的也不多,我不大出门走动。”
那头稍静片刻,又笑了笑,“是我想得不周祥,闺阁千金,自然不大出门,小姐莫怪。”
这人真是有礼得过分,听口音像是京都人氏,天子脚下,更有风度。妙真不由好奇他是个什么面目,听声音是位年轻公子,她在墙上寻能见的缝隙,奈何这堵墙密不透风,哪里都是严严实实的。
只得在这头撇嘴,嗓音有些沮丧,“这有什么可怪罪的,大官人多心了。听口音你是京里的人,可这秦家祖辈都是本地人氏,你不是秦家的人?”
“算也不算,我和秦家有亲,我的母亲是过世的秦老夫人的外甥女。我因去湖州,路过此地,就借住在秦家。”
“你去湖州做什么?”
俞二爷笑道:“有些事情去办。”
“原来你也是当官的?”
“怎见得我一定就是为官之人呢?”
妙真歪着眼想,“秦老爷是本地县令,这是他们家的祖宅,寻常不叫人住。你是他的远亲,按辈分算,又是他的晚辈,本应住到他现今的宅子里去,也不必费事收拾这祖宅给你住,你也不应当推辞。他肯让你住到这里来,我想,是你自己的意思,嫌他们府上人口多不清静。他身为长辈,肯听你的,一定是你的官职比他还高。”
俞二爷越听越将嘴角牵开,到最尾剪着手望着墙头开怀大笑起来,“小姐真是冰雪聪明。敢问小姐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