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园子里碰见那屋里的丫头,就叫我来传个话。”
白池已从榻上立起来,走到妙真后头,“我陪你去吧。”
妙真眼珠子一转,拿扇遮住口鼻道:“别,外头风凉,别把你再作弄病了。你这几日本来就有些不好。就叫他与我过去,横竖他是皮糙肉厚的,不怕风吹日晒。”
良恭心里好笑,面上不显,规规矩矩跟着妙真出门。
自上回罚跪之后,两个人有些日子不怎样讲话了。妙真在别的事情上都忘性大,唯有在他身上,她一丁点的小事都肯记得。
她急着与他怄气,刚暨至院门,就在前头把笑眼向天上一飞,“这样大的太阳,你叫我干晒着么?还不取把伞来?”
这是又作出新花样了,天上分明云翳浓重,太阳只露着个角,光也是黯淡的光,没见过这天气还打伞的。良恭心里抱怨,也只得掉身去取。取来自然不要她撑的,由他撑着,走在她侧后半步。
妙真为的就是这个,还嫌远了,扭头不瞒地瞅他一眼,“你自己看看,这遮得住什么?我半个身子还在外头晒着。”
他只得近前半步,走在她身旁。他自己是不遮的,把伞全歪在她那头。
妙真还是不高兴,睐目睇他,“你身上一股臭汗味。”
想当然是故意挑刺,这时节哪里容易发汗?何况良恭吃过午饭才往外头下人房里洗的澡。
他不理会,反正她时时刻刻都在生气,要问缘故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他剪起条胳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只管心旷神怡地走着。
妙真见他这翛然态度,又是喜欢又是恨,一面又忍不住要与他搭讪,“你方才往园中去做什么?”
“噢,安大爷叫我去,说他不日要回常州了,与我说说话。”
“他要回去,连你都辞了……”
谁人都想着辞,唯独还没来辞妙真,是把她排在哪个份上?
妙真在心里头掰着手算,眼却一歪,又歪到良恭身上,“我问问你,你是男人家,以你男人家的眼光看,安表哥到底好不好?我嫁给他,到底行不行?”
良恭既是意外,也是心慌,随便拈出一句话,都只能是谎。他便低下头一笑,撇得干净,“怎么问我?我见过什么世面?老爷还不是男人家,老爷看他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