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抬起她下巴颏替她描眉,在她的睫毛扇动下,慢慢后知后觉地生出些内疚,描得格外细致,“花信呢?”
妙真噘着嘴抹口脂,声音囫囵不清的,“她舅舅叫她有事。”
“你午睡起来,她不在跟前伺候,跑去和舅舅说话。我看她下回还好意思挑我的刺。”白池笑着旋去榻上坐着,打发小丫头端了两碗冰酥山上来。
妙真也走来榻上吃,嬉笑调和,“她的心还是好的。白池,你是识字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才懒得与她计较。”白池仍旧是笑,手指纤柔地理着裙子。
因上回挨了林妈妈的训,妙真接连几日见白池都是郁郁寡欢的情形。今见她总是笑着,因问:“你在外头遇见什么好事了?今天怎的这样高兴?”
白池惊一下,“我高兴么?”
“还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白池含笑不语,人歪在榻上,胳膊肘也是懒懒地搭在炕桌上。妙真歪着眼看她,见她满面春色,也猜着了一二分。想必她是在外头遇见了安阆,两人说了会话的缘故。
至于说的什么,妙真是猜不准,不过想也是些儿女情长的话。她心里虽有些酸,也酸不至苦。心道反正她才是做正经太太的就要睁只眼闭只眼,且把心放宽。
两人坐了会,白池把胳膊一让,凑近来试探,“安大爷不日也要随舅太太家的车马一路回常州去了,他来向你辞行了么?”
“没来。表哥这几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既没同寇立出去逛,也没见与良恭一处。”
“左不过到书局去了。”
妙真点点头,“还没到走的日子的,到跟前再来辞也不晚。”
他倒是堵着白池辞了一回,白池不免有些居上的窃喜。她伸手来拉住妙真,温柔得像对手下败将的一种安慰,“他回去,明年春天就要上京赴试了,后年你大约就要出阁了。”
妙真拿扇掩住一抹羞涩的笑,眼波一转,睇见外间似乎晃过良恭的影。
她撇下白池并这婚姻嫁娶的话题,忙跑到卷起的竹箔底下,“有什么事?”
良恭站在罩屏外,不知卧房里有别人,语调就有些随意,“太太叫你。”
“太太叫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