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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曙光睨了他一眼,未曾再继续这个话题,扬了扬手示意他过去。

他咳到:“咱家老了,秉笔的位置你也坐了多年,而今该接这重担了,只是在此之前,再同咱家下一局棋吧。”

谢谨庭眉心皱了皱,却觉出几分不同。

他瞭了一眼桌案上那盏殷红的茶,扬了扬眉头,但还是拈起了一只黑子。

“你是个有成算的,知晓将裴安派去,可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杨曙光将白子落下,堵住他的去路。

谢谨庭轻笑一声:“什么成算,不及干爹万分之一。”

“你记恨咱家把你当做棋子?”杨曙光猜不透他,问道。

半柱香的时辰,落子声愈发的急了起来,紧锣密鼓般,随后,谢谨庭将指尖那颗黑子弹回棋奁里。

“干爹,你输了。”

杨曙光抬眼看他,许久才笑了一声:“这么些年,你在我面前一直是藏拙。”

他不是在问,而是肯定的陈述着这句话。

谢谨庭从未赢过他,且一直是那副淡漠又谦逊的神情,凑上来前请他赐教。

谢谨庭不置可否,抿着一盏清茶:“干爹擅布局,作为儿子,自然该是青出于蓝,否则如何好在外称是杨曙光的干儿子不是。”

“干爹,承让了。”

杨曙光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咱家就当是后继有人,总算把狐狸崽子拉扯大了。”

他拿起那盏殷红的浓茶,一饮而尽,随后宛若脱力般,将茶盏轻轻磕放在桌案上,长叹一口气。

耳边好似有孩童一遍遍唤着他干爹,一遍遍道“干爹擅布局,儿子不及万分”。

那孩子就在他身边养在,他究竟是何时不声不响的学会的,那般小的年纪,是如何藏拙的。

杨曙光不知晓,更没有问,他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夜深了,你回去吧。”他看着远处道,“我入宫一趟,看看,再去看看……”

谢谨庭打断道:“那邵文来究竟是干爹何人?”

他身形一怔,后背仿佛又佝偻了几分,像回到了还是小太监的时候。

“那是咱家的儿子,亲儿子。”他答。

邵文来早在凉亭候着,今日他不当差,便托人带了些好酒好菜来。

杨曙光爱喝酒,他转成托人带的好酒,只是老掌印前些时日只说把酒言欢,好生一叙,他左等右等都未曾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