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间,你舅父早便后悔了,多次想去寻你母亲,只是奈何当年决绝的太狠,这么多年,大奉广,天地大,彼此也没个音信,再后悔,也寻不到人来。”
“直到今日,你来了,你舅父才算是结了个心结。”舅母言之,只剩叹息。
话谈到了这里,自然要问虞望枝的父母去了哪儿,怎么叫虞望枝一个人来了?
虞望枝抿着唇,小声说:“我母体弱,生我后便去世了,父亲悲痛,心疾致死,我是被村正养大的。”
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当初她遭遇的那些乱事。
既然都来了京城,便让漠北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掩埋在过去吧,所以她唇瓣颤了颤,只道:“我年岁大了,村正便告知我,我尚有一门远亲,可以来投投看。”
瞧见虞望枝这般说,舅母叹了声气,道:“是我们疏忽,叫你吃了这么多苦,既然来了京,日后你便是我与你舅父的第三个女儿,望枝,先随舅母回府吧。”
虞望枝随着舅母入了陈府,货郎也被送到了后面的厢房中歇息,舅父转到游廊后的客房中擦面去了——他眼都哭红了。
陈府内花廊假山水榭高阁,草木葳蕤青瓦流丹,地上铺着大理石板,地缝整洁,一眼瞧去处处都是极好的,院落极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比之漠北简直天壤之别。
怪不得林鹤吟一直琢磨着想回来呢,这样的京城,谁不想回来?
舅母引虞望枝去了一处厢房,专门为她开了一处庭院,号春水阁。
“漠北那便兴许没这种规矩,在京城,大户人家中,都会给女儿开一个阁楼,待到嫁人那日,便叫“出阁”。”
舅母挽着虞望枝的手,怜爱的瞧着虞望枝的面容,低声与她道:“来了京城,日后便住在这,只当自己家就是。”
虞望枝听见“嫁人”二字,心底里突突了一下,她应当是不会嫁人了,她清白身子都没了,再嫁人过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只是这时候不好说出来这些事儿败兴,恐怕还会徒增舅父舅母伤悲,所以虞望枝现下没说,只压了回去。
当日,舅母办了一场家宴,叫虞望枝认了认陈府中的人。
陈府中有一子两女,便是一个表哥,两个表妹,表哥比虞望枝大三岁,一个表妹与虞望枝同岁,一个表妹尚才六岁。
这三个陈府孩儿都被陈夫人养的极好,性子都很温和,对虞望枝这个外来的亲戚很好奇,但也并不会缠着她多问,极有分寸。
虞望枝的表妹与她年岁相近,便与虞望枝讲了不少京中的事情,还邀约明日带虞望枝去京中最有趣的街巷去玩儿。
她与表妹身材相近,所以舅母临时拿了表妹的一些新衣和首饰给她。
表妹的衣裳都好看,是她没摸过的料子,没见过的花样,她都很喜欢。
这繁华的京城,每一处都好看极了,是她过去都未曾见过的,她对这京城燃起了无数的好奇和喜爱,恨不得马上都能跑出去瞧一瞧。
当晚,虞望枝回到阁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