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咳咳咳哈哈…我还能图多久?”
“殿下无财帛短缺之忧,天下药材皆是唾手可得。徐徐图之,撑个三年五载,甚至是十年。也未可知。
我学识有限,能想到的方子药性太烈,初步治疗期间病人的身子如果受不住,也是枉然……御医们或许也知道这样的办法,但是秦王殿下千金之体,没人敢冒险。”
顾言恕沉吟半晌“十年够了……”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
“这么快?”
“趁你还清醒,宜早不宜晚,若是明日一道圣旨把你交给尚药局,我可就没有办法了……不过这第一副药喝下去,生死难料,你还有什么想见的人吗?”
脑海中忽浮现出少年言笑晏晏的模样,终是一笑,摇了摇头。
“不必了,谁也帮不了我。你不要告诉他们,就说我一直没醒,我怕他们着急。还有……徐徐图之的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有时候,我都不懂你这个人是太绝情还是太多情。”
“师父谬赞,我只是不太会劝人罢了。”
席筠走后,顾言恕侧倚在床头,竭力维持清醒,才发现这比他想象的困难得多。
虚弱感在周身各处游走,仿佛一双虚无的手,稍不注意,就要将他拽入无边无际,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他已无力思考未来会如何,只晓得将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两片眼皮上。
他心里突然有些感激席筠,感激她还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感激她没有哭泣,感激她没有将同情和怜悯强加于自己。
新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汤药,天地皆空,众生皆苦。
嘿嘿,玄丘怎么能哭呢?玄丘要保护大家,玄丘不能哭。
傻丘八……
就算在潜邸单看着七哥发呆也好。
帝京中的魑魅魍魉入目不堪,我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