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确实提过,但他的坏毛病便是说话说一半,我知道的大都朦胧不清。
老黄道,“二月红略有不同,他爱唱戏,不缺钱,只好这一嘴,练的是花衫,青衣花旦刀马旦样样在行,耍起枪英姿飒爽,舞着袖子又是水一般滑溜,身子骨练得比女人婀娜,戏台子上就像换了个人,嗓子一亮,身子往灯下一站,那些角儿全上了他的身。只看他眉目一动,一双眼望着你,虞姬便活了,王昭君美艳又苦楚,尤三姐风情又刚烈,看过他的戏的,没一个不落泪,只当是那些人物挨个借他的身哭这苦命了。”
第162章 【番外】黑瞎子篇:《奉天旧恨》壹拾捌
吃罢饭,老黄结账,又买了两盒千层油糕,笑说看戏的时候慢慢吃。点心装竹匾里,裹上雪白的防油纸和小方红纸,一红一白,小巧玲珑,拎在手里倒有种回到儿时游玩京城的感觉。
回剧院中途,不时见到些盛装打扮的丽人结伴往同一个方向去,嘴里念着哈尔飞。
我问,“哈尔飞是什么意思?”
老黄道,“那heart feel不就是哈尔飞嘛!街上洋人寻路,还必须读哈尔飞,北京人才给指。”
张海客乐了几声,“北京人倒是会做音译活,想必也精通梵文翻译。”
老黄道,“这就是自信,甭管它英文德文,进了北京,都得成汉文。”
剧院前排着长龙,衣着阶级鲜明,但都挤在一起,手里攥着票,只图一快。我们从侧门进去,这道门开在库房,经过一屋子的用具,终于绕进戏台,只听得千百人声汇成潮声,耳朵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笼罩其中。走廊上尽是赶趟忙活的伙计,端茶的、送瓜子点心的、绞毛巾的,像炸辣椒一样热热闹闹,卖烟卖糖的小伙小姑娘穿行其间,撞着人只咧嘴笑问,老爷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