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座排排座位的最后,摆了两张方桌,围坐一些军警,桌上竖着木牌,用红纸写着军警弹压席,还有一个小木架,上插令箭。说美名为维持现场秩序,谨防恶意闹事,白了就是公款看戏。
老黄将我们带上二楼包厢,各个厢都亮着灯,看来是老早卖光了。老黄道,“你们到之前就安排好了,最好的位置。”
我不以为然,若真看戏,最好该是池座头几排。不过那里的位置,只有王爷官家坐得起。
老黄吩咐伙计送一壶碧螺春,张海客撑着脑袋在打瞌,无人交谈,显得这间包厢格外特殊,安安静静的。以前我爹跟人做名器生意常定这种包厢,人声喧哗里比划手势,一场戏下来,能成的也就成了。
我趴着栏杆往下望,不出所料,池座头两排正中有张小桌,摆着两只杯,配两碟茶点,但座位空空,与四周拥挤的人头形成鲜明对比。
我问老黄,今晚包前排的是谁。
老黄走过来,学着我的样子趴在栏杆上,“小六子呗。”
我道,“怎么?他请客?”
老黄道,“听说是个张姓军官南下,特意送行。”
我问,“直接招进院子就行了,何必挤这种场合?”
老黄笑道,“这可是二月红的规矩,从不单独给人唱,价开再高也没用,人不缺银子。”
伙计端来茶,连带送折子,红纸上小楷写着今晚演出戏目,我啧了声,“窦娥冤?”
过了十多分钟,楼里瞬时安静下来,只见大门口进来四人,张学良和一个穿国军制服的男人走到头排小桌坐住,身旁站着各自的副官,伙计奔去添上茶。
楼里灯光全暗,只留几盏取亮,群声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