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四点,张海客把我叫醒,我摸着黑跟他下到一楼的后厨,这地儿扫得赶紧,地面抹着光水泥,用拖布擦干净了,锃亮反光。木台上摆着高至天花板的竹笼屉,直径一米多,一旁挂着垫布。
张亥从库房扛出两大袋面粉,敞口的,事先已经过调配。面粉倒进三只大铁盆,又加了些白糖,白面被气流一冲,光线下灰蒙蒙的,像起了大雾。
张海客往脑袋上套了个小帽,形制很□□风格,他也给我戴了只。洗完手擦干,便开始揉面。
可能因为练刀多了,在揉面时会不自觉使用那本书上的方法。
张海客笑道,“要不你给自己捏个面刀耍。”
除了馒头,还做包子,张亥在一边切酸菜,闻着贼香,那点睡意被刺没了。没想到普普通通的酸菜,还能提神醒脑。
我问,“这酸菜该不会也是张家特制吧?”
张亥扑哧一笑,“这是从附近专门做酸菜的家里收来的。”
张海客道,“待会你是不是还要问,这煤炭不会也是张家特制,这瓷碗不会也是张家特制。”
揉完面已经是五点半,团成小剂,放进笼屉,锅里烧热水,保持一定温度,还要二次发面。三种馅儿也准备完,正准备包包子。
我出去抽了根烟,身上的围裙沾了不少面灰,我蹲在门口,听到一阵马铃铛响,很远又很近,好像只隔着一条街。我站起身,想看看是谁牵着马,等了很久,那阵细碎的铃铛只是从隔墙走过,很快消失了。
我听得有些愣,突然想起爹带我去草原打猎的事,那里的兔子真肥真多,一根箭能射中两只,拎在手里沉甸甸的,饿都不觉得了。落日,烧起来的天,我娘骑在马上,笑声清脆,像马铃铛,传出好远,我现在都听得见。风呼呼地吹,草地是全天下品质最好的宝石,我跟我的小马驹奔向火红的太阳,好热好烫,我也快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