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这身子早已被酒色掏空,他想到自己三日后就要问斩,被吓得魂不附体,所以,还没挨完一百大板,就一命呜呼,魂归西天。
孙耀光被衙役拖走的时候,颜闲正站在娘亲的身边,他没去看孙耀光挨板子,他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他只知道,坏人受到了惩罚,那就够了。
他看着坐在大堂上的爹爹,只觉得爹爹好厉害,虽然他懵懵懂懂,但他知道是爹爹让坏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为他和娘亲讨回了公道。
审理完此案,洪侃正想喊退堂之时,却听穆宴辞道:“马三被送来县衙已有多时,想必洪知县日理万机,没工夫审理,正好本官今日得闲,就越俎代庖,替洪知县一并审理了。”
洪侃心里一惊,面色有些张皇。他收了马父五万两银票,答应要保住他儿子马三,只等锦衣卫的人离开太平县就安排。
“禾同知,马三一案,您放心,下官定当秉公处理,绝不含糊。您贵人事忙,就不必为下官辖区内的琐事劳心费神了,回头下官派人来向您禀报此案的处理结果,您看如何?”洪侃一脸谄媚。
穆宴辞知道他的把戏,并不给他面子,只淡声道:“宣马三上堂!”
第028章
县衙大堂。
此前, 穆宴辞并不知道马三究竟手上犯了多少人命官司,但他记得,老乞丐何三丰曾提起过,说马三不是个好人, 专门欺负弱小, 没人敢管他。
于是,穆宴辞让张三和李四去围观人群里打探了一圈, 知道马三欺男霸女, 手上有至少三起人命官司。
圆青不是个怕事的, 只是今日连着审理两桩案件,还都是与她有关, 且嫌犯都觊觎她的美貌,这名声一旦传扬开来,她在太平县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隔着薄薄的帷幕纱帘,圆青望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人,心情有些微妙, 一时有些进退维谷。
他原是一番好心,要帮她讨回公道, 况且人家也是一宿没睡, 还在这儿撑着, 她又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疑心他是别有所图?
罢了, 还是那句话,她又没错, 错的是马三, 她何必理会别人怎么议论她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作为一个女子, 要在这种世道生存本就不易,她便是生得貌若无盐,也未必就能安稳无虞一辈子。
幸而,穆宴辞调阅县衙卷宗,下令衙差和锦衣卫将其他案件的苦主全都找来,当堂对质,马三无从抵赖,只得认罪伏法。
数罪并罚,马三难逃一死,被判凌迟。
马父当场晕厥,马六姑娘也是悲痛万分,她看着堂上的英俊男子,这才知道他的身份,是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
哥哥马三虽说罪有应得,可他亲自过问哥哥的案子,无异于间接杀了哥哥,父母必定恨他入骨,自是不会应允自己嫁给他了。
他还说,下次再见到她,要把她也关进大牢,他这个人,也忒冷酷无情了些。
马六姑娘痴痴地望着穆宴辞,心中又悲又痛,盼望着那人能抬眸看自己一眼,可他的目光却从不和她对上,倒是不时瞥向颜娘子。
马六心中泛起不可抑制的酸楚,颜娘子确实生得雪肤花貌,姿色远在自己之上,她不如她。可颜娘子已经嫁人了呀,她怎么能……?
这些日子,马六早已打探到了不少颜圆青的消息,知道先前哥哥马三在沧浪斋前和朱公子打架斗殴,便是为的争抢这颜娘子,差点没把朱公子打死。朱公子的案子,今日并未审理,许是因为和其他性质更恶劣的案件相比,显得有些无足轻重。朱公子身子骨还没好全,今日也来县衙旁听,听说还是花了十两银子才挤进来的。
马六将视线从朱公子身上收回,轻叹了口气。万事有因必有果。
孙耀光也打过颜娘子的主意,他的下场一次比一次惨,如今连命都没了。虽说他贪残好色,作奸犯科,不是个正人君子,可他也没有真正杀过人,就被判死刑,难道不是有些用典过重了么?这都是堂上那个人审判的,他难道没有私心在?马六姑娘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暗自摇头。
哥哥马三、朱公子和孙耀光,还有那个人,他们都被颜娘子的美色|诱惑,想占为己有,可颜娘子曾在沧浪斋前放话,说她已经嫁人生子,不会再跟别的男人,那她的丈夫在哪儿?为何从未出现过?
父亲说,颜娘子的母亲曾说过,颜娘子是从京城来的,这就更没道理了。京城繁华,颜娘子青春正好,没道理远离京城,跑到太平县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来,除非……她是来避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