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凉与药童相视一眼,摇了摇头。刘大夫专门治跌打、痔疮和小儿病灶,南岸各坊的家长,常带着稚子来寻他看诊,生意十分兴隆,二人忙是忙了些,但刘大夫待他们十分慈霭,包食包宿,节假日包大吉利是,从不曾亏待。温青松初来广州,水土不服,罹患了严峻的风寒,病灶便是刘大夫治好的,温廷凉一直对刘大夫很感激。
刘大夫说:“冇压力就好,今儿又有人沉珠江了,还是一家三口,老夫就怕你们俩,年纪青青,压力过大,想不开就自寻短见了。”
药童忙上前搀扶刘大夫午憩,今儿温廷凉负责看馆,他从库房搬出刘家铺子过去四十年以来的繁秩账册,这其中涉及了海量的加减折算、书算钱粮,正好能满足他做数学题的心念。
演算至半途,外头行来一群乌泱泱的人,温廷凉以为是来看病的家长孩子,遂是道:“刘大夫正在午憩,请未时一刻再来——”
话声随着他抬眼的时候,堪堪怔然,温廷凉蹙紧了眉心,起了身来,凝声道:“你怎的来这里?”上次狠狠骂了她一顿,长兄应当怀恨于心才是,怎的还会来寻他?
温廷安负着手,行至他的近前:“我来请求你的帮忙。”
温廷凉乜斜对方一眼,一脸的不待见:“有何贵干?”
“你算学极好,一直是算学院誉称的天才,目下,能否请你算一道题?”
温廷凉全然没料到温廷安会这般说话,说得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这大半年,他一直以刘家账房的身份自居,已经很少人能记得他出身于洛阳城算学院,在广府,算学生的就业方向,不过就是扎账、管钱粮,他对官府存在一种膈应心理,不再想效命于官,是以,在民营的医馆做账房最合适。
目下,听着温廷安这般话辞,温廷凉是有些受用的,但想着长兄抄了崇国公府,将温家人流放四野,他便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