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几息的功夫,身后之人便从后头递上来一簸箕新采的嫩芽,清新自然的草药香传来,宋佰玉抬起头去看,淡黄色的布衣裙衬得那人显小了不少,青丝铺散在肩,只在头两侧打了两个小小的孩童髻。她利落地从簸箕里提了一只新叶,想也不想地凑到宋佰玉鼻尖,“闻闻,好闻吧?”
宋佰玉弯唇笑了笑,手自然地抵着那簸箕的粗糙边沿,仰起脸看她,“又上山了?”
“嗯。”初兰墙下拾了一小竹凳,放到脚边后,掖起身上的衣带坐到她身边,“趁着春日,多采些能用的。”
“那也是刚下过雨,看着晴空万里,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上一场暴雨,往后你再上山,可得带好雨具。”宋佰玉随手撩了撩簸箕上的嫩芽,一抬手臂,那簸箕便安安稳稳地落于晾药架上。
没了簸箕作遮挡,初兰便将自己的头往宋佰玉的腿边靠。
待靠得实了,才小声道:“知道,都跟着师父去过多少趟了,没事儿。”
安静了没一会儿,便有人着急地推开院门踏步前来,“小兰姐姐,师父她去义明坊出诊还未归来,前头有个头痛的患者,姐妹们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想着,过来请小兰姐姐出门看看。”
初兰听罢这话,立刻起身。她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裙的褶皱,跟着走了两步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快速地对着倚在轮车里的宋佰玉道:“我去去就回。”
宋佰玉嘴角噙着笑对她点了点头,傍晚的夕阳珍贵,打在人身上,便像给人镀上一层圣洁的金光。
有人金光闪闪,自然也有人黯然神伤。
待庭院重新归于寂静,宋佰玉垂下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毛毯,她隔着毛毯小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腿,随后一把扯开毛毯,单手握成拳,一拳一拳地砸向了那怎么做都无甚知觉的废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