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知道,大可汗心里已经属意她为储君。

北凉的皇女或许可以娶陈国俘虏为王夫,但是一个亡了国的皇子,却绝不可能坐上大阏氏的位置。

被北凉铁骑踩在脚下的异国血脉,可以汇入王室血统,却不能够是正宫嫡出。

所以她的请求,从一开始,就是绝不可能为大可汗所答允的。

在大可汗的寿宴上,非要闹到母女僵持,强硬回绝,也十分的不体面,因而大可汗才不急于否定,而是一直拿话迂回。瞧她方才情绪稍一波动,就咳得厉害的模样,想来她的病实际已经颇重了,恐怕也是气力不济。

为今之计,不过是需要一个懂事乖巧的人,成全她们母女间的体面而已。

而他,应当是那个人。

“你当真这样想?”大可汗坐在上首,微微眯起眼打量他。

“是,奴不敢花言巧语。”

崔冉仰着头,恰逢一旁的小阏氏将目光投过来。二人对视的片刻,对方脸色颇为犹疑,好像既诧异,又警惕,暗中揣度着他这话里能有几分真心。

大可汗又将他看了几眼,才吐了一口气,脸上挂起笑意。

“好,此事就往后再商议吧,今夜先不提。”

她递了个眼神给一旁宫人,“传歌舞。”

舞伎和乐伶鱼贯而入,都是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生得貌美,且身段姣好,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里,身上穿的都是轻软纱衣,欲迷人眼。

一时之间,殿中歌舞声起,倒是将方才的暗流涌动给掩了下去,仿佛仍是一片升平。

崔冉被赫连姝拉着站起来,坐回席间,坐下时,忍不住抬手扶了扶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