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咳了半晌,才渐渐平息下来,就着身旁人的手喝了一口水,抬起略微浑浊的眼睛向下面看。

赫连姝的身子一动,像是要请罪的模样,崔冉的动作却比她快,未及她反应,就抢先跪在了地上。

“奴有罪,请大可汗责罚。”

“你,咳咳,你有什么罪?”上面的人沉沉望着他。

“大可汗身体微恙,奴却还惹得大可汗动气,自然是罪过。”

那人又灌了两口茶,像是强压了咳意,将他看了几眼,忽地笑了一下。

“我的身体,与你一个微贱的男人倒还没什么关系。”她淡淡道,“既然你自己站出来了,你想做我女儿的王夫吗?”

“不,奴不想。”

他话音刚落,就瞥见身旁的赫连姝身形一晃,像是极难以置信一般。

他硬生生地咬牙挺住了,脸上平静如水,不露分毫。

“哦?”

大可汗向前倾了倾身子,好像头一回认真注视他。

“为什么?”

“因为奴乃是亡国之人,能得妻主不弃,照拂良多,已经极为感激。但以奴的身份,绝不配居于王夫之位,也从不敢肖想。”

他端正跪在地上,说这话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他能猜到,赫连姝之所以有这般考量,非要在出征之前替他讨一个名分回来,无非是怕她远征在外,他独自留在白龙城里,只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侍的名头,万一有什么事冲着他来,他没有招架之力。

而他若是王夫,便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是入了宗庙族谱的,任凭谁要动他,也要有极确凿的证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