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抬眼,看了看身前站着的官员。
对方脸上的意思很清楚了——如果他自己不敢,那便会由她忠实地执行命令,到那时下手的深浅,便更加不由他说了算。
崔冉只觉得喉头哽得生疼,他在身后一片惊呼抽气声中,缓缓抬手,探向那把匕首。他将下唇咬得死死的,几乎尝见了血腥气,才能阻止自己在这金殿之上怕得哭出声来。
甚至有那么一瞬,头脑里划过一个念头。
假如让那人瞧见了,是不是又要满脸不耐烦地训他:“哭哭哭,就知道哭。”
手刚握上冰凉的刀柄,忽听一旁赫连姝急声道:“母亲!”
“没有你说话的地方。”王座上的人一改先前待她的宽容,沉声喝她,“为了一个俘虏,一个男人,你瞧瞧还像什么样子?”
不待她回话,一旁的赫连姣却也干咳了两声,神情悠然,话音也不疾不徐的,仿佛她与这场争端全然无关一般。
“三妹何必这样心急,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受了母亲的罚,一会儿领回府里就是了,只是小伤,没有什么妨碍。”
她且轻叹了一声,似乎发自真心,“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眼力了,要是早知道你这样喜欢他,我先前必不会开口来要。”
崔冉的手放在刀柄上的时候,甚至还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倒没想过,赫连姝这一路上,活脱一个阎王,只手遮天似的人物,原来回到了白龙城里,竟还有天外有天,让人压一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