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所以你不要太责怪他,他只是秉承他爹的遗训,自幼立志要读书明志,使得视野远大,明志润德,最后安邦济世,平天下。平定天下,那就要先安朝政,本宫当时被内阁所困,差点被杀害之际,是赵掌印把本宫迎进宫的,他是为了要安朝政,平定天下,才忍辱负重,进宫护佑皇裔的啊!”
昕枂这段时间把通史倒背如流,随口就把话胡诌得活灵活现。
“真真的吗??”郑月海瞪大了眼睛。
那边一直在看的赵朗辞忍不住气笑,这个草包公主,这是把他爹也编排上了,可惜她不知道,郑月海同他一样,痛恨赵鹤庭。
睁眼说这样的大瞎话,赵朗辞以为草包公主会心虚,不料她的谎话却越说越溜。
“当然是真的了!你以为如今内阁的都是什么好人吗?他们还不是为了给自己夺权,反倒司礼监这些是为皇族争利的,就要被他们急于铲除,你道是为什么?”
“现在的司礼监,已经同以前的司礼监不一样了,以前司礼监是由臭名远昭的大贪宦白松掌管的,那个大奸佞贪银无数,深得先帝宠爱,连内阁也不敢随便动他,动他就是在跟先帝作对。那时候老百姓可惨喽,从中央到各地方政权都被阉人把持,但凡百姓手里余几分血汗钱,都被阉人抢去。可现在不一样啦——”
“连内阁都畏惧,不敢动的大毒瘤,却被我们赵掌印一把拔掉了,司礼监由我们赵掌印掌管之后,底下横蛮欺民的酷吏都不敢太嚣张了,我们赵掌印还时常做好事,把自己每月的月钱都捐给灾民了,也时常给朝中困窘的官员慷慨解囊,还带动司礼监的人纷纷给徐洲山区学院苦读的学子捐钱。”
“他在宫外虽然有个三进的府邸,但里头简陋得很,偌大一个院子就几个奴婢打理着,连张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就书房勉强有张桌子有个矮榻的。”
郑月海受她糊弄,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夫从前虽然恨赵尚书对妻儿不上心,以致我妹妹郁郁而终,死前也得不到他的一丝怜悯,但他无可厚非,是个好官。”
“这一点,老夫是敬佩他的。”
巷子口那头的赵朗辞听得皱起了眉头。
“为新政为减免赋税的制度日夜案牍劳形,把自己弄得形销骨立,累及妻儿,不过是因为他年少时曾亲自在田间看过饿殍遍野,遭酷吏索取赋税而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灾民,那一年老夫与他一同赴考,老夫为的是振兴家业,而他却说,他只是为了四海之内再无饿骨,当时老夫听完他的话,还将他取笑了一番。”
“后来,佩如喜欢上这样一头犟驴,还非君不嫁,老夫劝过她,她却不听。”
老人的眼神有些黯淡下来。
“读书者视野远大,明志润德,最后才能安邦济世,平天下”他的眼神空濛,似是注视着很远的地方,又像是从很悠久的记忆中拉回,“这,确实是赵元和一生的宏愿。”
“老夫不喜他,却也敬重他,同时心疼他的孩儿活成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样子,要是他当真如殿下说的,只是表面上与阉人为伍,干的却是有文人风骨的事的话老夫,可以原谅他。”
听到这里,赵朗辞听不下去,默默离开了。
“当然是真的!本宫贵为长公主,难道还会欺骗郑先生吗?”昕枂大言不惭,“他只是看起来坏而已,实际他没那么坏的”而且,如今她能够时刻同他站在一起,还怕拉不回他吗?
脑子笨的人通常都对自己盲目自信,一腔热血。
“好,老夫,相信殿下,还请殿下先起来,莫要折煞了老夫,老夫刚才还打过殿下呢。”
“不疼了不疼了,郑先生打得一点也不疼。”昕枂把手指藏起来,谄媚地笑。
“对了,郑先生,你暂时还会在京城停留吗?本宫得空可以常出宫跟你聊聊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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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枂以为赵朗辞一早已经回宫了,不料走到朱雀街的时候,却发现来时的马车还停留在那里,他把车门打开,目光若深潭水一样难明地朝她望来:“殿下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车?”
昕枂又同他同乘一辆马车回宫,这会的驾车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大概是车夫照顾到他身上裂开的伤。
车上二人都有些安静,气氛有些奇怪,他耷着眉坐在她对面,看起来有些落寞。
来的时候,昕枂一直在他耳边唠唠,说东说西的,说得他不耐烦之下,把她锁在了车里,后来她好不容易趁车夫不备跳下马车窜进人流才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