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失踪了这么久,音信全无,知情人心中大都有揣测,但到如今这般境地,谁也不敢同沈裕提那不吉利的字眼。
胡知县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远远见着厅中的沈裕与公孙玘,心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么个芝兰玉树般的儿郎,谁能想到内里竟是个疯子呢?
惊蛰过后一场春雨,公孙家老宅的那片垂丝海棠开了娇嫩的花,一眼望去如锦绣云霞,素来是陵川一绝。
老爷子每年这时节都要办上场诗会,遍邀宣州文士,这回更是亲自提笔写了请帖,差人送到府衙。
胡知县自是要去的,这请帖,则是为沈裕。
旁人对沈裕避之不及,公孙老爷子却是下了狠心,要将自家那珠玉似的嫡孙送到他手底下磋磨。
在别院躲了数日的公孙玘这回总算露面,他身着轻纱锦袍,衣襟上斜斜地绣着一枝海棠,将本就精致的相貌衬得愈发风流。
赴诗会的文人兴许认不得沈裕,却认得他身边的公孙玘,总免不了寒暄几句。
沈裕为数不多的耐性很快耗尽,目光扫过铺纸研墨的一众人,眉尖微挑:“我记着清淮与你颇有交情,怎么,他今日没来?”
公孙玘才端了建盏,就因这随口一问喝呛了。
他艰难地拍着胸口顺了气息,看着衣袖上溅着的几滴酒水,若无其事道:“清淮身上担着公务,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在沈裕面前扯谎本就是一桩考验,更别说公孙玘心中比谁都清楚,沈衡不来,是正忙着将沈裕千方百计要找的人送走。
沈衡答应了要送她出城,在解禁之前就查好了往来的船只,只等着尽快安排妥当,将人给送出陵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