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才是揭竿而起,叛军之首,却称那台上之人为叛君。再说,他明知此人未及弱冠,惊才绝艳,绝非他们声讨的秦君
却还是因个人私怨怒剐了他。
这样的鲁莽之徒,粗野之辈军师不用去看澹台衡最后的那个眼神也知道,卢万达再难服众了。
只要杀了他,叛军战果,唾手可得。
军师脚步沉重地走出大营。
风雪太大了,几乎将他走过去的脚步掩埋住,可是很奇怪的是,那雪却没有盖住行刑台上流下来的血。
他的眼睛也还是清明的,可以不惧风雪遮挡,清楚地看见。
被血变重的白布。
明明是隆冬,是三月,这白布在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里,却像是墓碑一样显眼。军师喉咙滚动,没向前几步,就腿软,几乎跪下。
是有人将他搀扶住。
军师侧眸,瞧见是个新入军的少年,嘴角微微一扯。少年细声细气:“军师小心。”
不用再多说什么,军师便知他对自己的感激与尊敬。往日军师只觉惭愧,觉得天下万民的希望,加在他身,他恐怕接受不来。
所以他退居卢万达后,他不敢对上百姓期待的目光。这一日他们终于破敌北上,军师挪动嘴唇,感受到的却不只有惭愧。
他视线下移,感到胆寒。
少年顺着军师视线去看,发现手腕上还有城内用于区分难民发放白粥的白条,脸一白,下意识向后退然后跪下,实在饿得厉害,连辩解都不知道怎么辩解。
军师面容模糊,表情更模糊,但楚帝却能通过这静默的雪,看出他在想什么。看出那军师为何突然愕然悲痛,紧握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