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亡君,被押向行刑台。
虞宋本是红衣,红缨枪,束发带腕,行伍的简略打扮,英气逼人,在这狂风细雪中,身后却逐渐有了一身染血的,深黑的披风。
铁甲一层层锁住足以将女将致命的脆弱部位,却没能抵挡住风霜刀剑的穿刺伤害。
她就立在那城墙前。
立在行刑台几步不远,望着澹台衡。那个因身死而身形淡了的澹台衡。
史曾言凌迟之刑,为刺刀剐骨,人犹不死为最。
楚记录的文书也有言,前朝有刽子手擅凌迟,当尽之时,其人身余寡骨,脉络皆断,但仍有一息尚存,几乎是清醒全程地看着自己肌肤被剥离。
澹台衡没有受这样的苦楚。
刀落一千三百下,他便死了。但刽子手还是谨慎周全地毁了他的全部尸身,才浴血起立,深红的血滴从刀锋坠落,是浑圆的一颗。
有兵士举起双手欢呼。
大帐内,视线没有移开的军师却双手紧握,呼吸从未像这样急促,直到刽子手下台,他紧紧闭眼。
眼前仍是刺目的血。
刚下令将他千刀万剐的叛军将领却是志得意满,拿着酒碗,斜睨军师笑:
“军师怎么不喝?”
军师喉间微滚,烈酒灼喉,烫得他几乎咳嗽。
那将领大笑,扬眉放碗:“叛君身死,亡秦来降,这天下,已经是我卢万达的天下!此等好事,自该连饮上三年三月才算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