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安听了,淡淡开口:“你便取个折中的数、大约的数。”
“大约”那人拿手比了个高度,“每日这么多折子,总是有的。”
“行了,下去吧。”
陆望安回忆着方才那人比划着的动作,想到之前自己从文渊阁搬折子、欲通宵、却被师哥的翠竹笺引着落了一溜顺手朱批的幼稚事,又想到,老夫人前阵子生病,自己不想师哥劳累,主动批折子的事情,原来自己做的,真的不算多。
彼时,他有两重身份,大多数时间都是分得一清二楚的:纵使身为皇帝的陆望安知道傅旻因何忙碌,但身为乐师的明月奴犹是不知足,日日想着,怎么阿郎就不能再多陪我些呢?黄昏后的琵琶,我实在是在等待中弹太久了。
如今,那小乐师明月奴从这世间消失,大梦终醒的陆望安才回过味来:不知师哥那时哪里来的这样多陪伴明月奴的时间。
案头的折子已经空了,本来,师哥早也将自己的工作分摊了下去,择人所专、择人所长,处理过后才交由自己阅处,仍是落个朱批、吩咐执行这样简单的事。
瑞脑香尽之时,陆望安起身离开了文渊阁。
他近来总觉身子疲惫,夜间多梦、白日却困倦,也许担忧、也许思念,总提不起多少胃口,还常常气闷。
算来已经好久没有出宫了,他今日想出去走走。
乔装后,出宫门,不远便到了云客来,想到当时师哥拎着食盒进宫的情谊,猜测这里大约能让自己多吃几口,陆望安进了门。
云客来仍是座无虚席,迎客的小二不识得这位衣着华丽的小郎君,上前问:“贵客可有预约?”
陆望安猜得到后半句:若没预约,咱们这儿,可已满了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