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溺毙深海的人,猛地被巨浪拽出水面,那一刻的头脑清明伴随着滚烫的刺痛,自神经末梢蔓延至全身,深入每寸血肉每寸骨髓。
原来笔记根本不是她随手打印的,也不是谁都能用几块钱买到的“提分神器”,是他的女孩一个字一个字给他敲出来的。
所以她才会手腕疼,所以才会贴着膏药,才会上课的时候记个笔记都冷汗淋漓。
那个时候不止他高三,她也在读高三。
不眠不休整理三年笔记,最后还要告诉他,是打印资料多打印了一份。
字字句句,都是十七岁的沈肆月干干净净的一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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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桉开学延期,老早就给亲哥订了生日蛋糕。
出门去取的时候她认认真真十八般防护,到家之后酒精喷遍外套和手里的蛋糕包装盒。
冬天天黑得早,到家时客厅没有开灯,窗外冷白的月光落了一地清辉。
亲哥坐在那里,后背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连日来市局加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某天深夜回家的时候,他身上带着血腥气和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她又要哭鼻子,他却浑不在意地笑着说:“只要死不了人就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他身上是宽大灰色帽衫和运动裤,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软趴趴落在眉宇,月光落了他一身,分明的棱角也变得无比柔和。
他好像又瘦了,脸庞的轮廓更加清晰瘦削,下巴似乎还有隔夜的没来得及刮的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