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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抽屉里,有一只方方正正的铁盒,那里面,装着三年间傅家宁从南美各地寄给我的明信片。那些明信片的图案,都是当地的风景,有漫长的海岸线,也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其中我最爱的一张,来自阿根廷的乌斯怀亚,苍茫的海岸线上,静静地伫立着一座灯塔。背面他写着:人人都说乌斯怀亚是世界尽头,这里是通往南极时最后的补给站,这里有着世界上最迷你最遥远的小邮局,这是来自世界尽头的问候。我一切都好,勿念。

我一切都好,勿念。

这是他每一张卡片上的最后一句。

可是,他不知道,我想念他,没有哪一天不想念他。

我指腹缓缓滑过那座灯塔,乌斯怀亚,乌斯怀亚,我在心底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到那里,仰望这座世界尽头的灯塔。

与他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

那是我十五岁时,最大的,唯一的,心愿。

再见到他时,有点猝不及防。

是在医院里,他躺在床上,脚上打着石膏。

我站在病房门口,眨眨眼,再眨眨眼,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母亲回头喊我:“傅寻,你愣着干嘛呢!快过来!”

我慢慢地挪到他的病床前,他瘦了很多,大概有伤在身,胡须也没怎么刮,下巴上青青的,脸上尽显倦容。我看着他的石膏腿,眸中忽然涌起大片的雾气,握紧拳头,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