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乐看着他的背影,用力咬住下唇,轻轻摇了摇头:“花凌,等你回来以后,我下次再看见你,就叫你一声师兄。”然而他们都知道,或许再也不会有这一天了。
花凌在门口站了良久,最终还是跟着白七走了。季乐追到门口,眼睁睁看着花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里难受的无法言语。
一直不发声的虞小鼓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冷冷地说:“不舍得就追上去吧。”
季乐摇了摇头,转过身,将自己的头埋进虞小鼓脖颈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硬逼着自己将眼泪吞回去。
“我不想离开师父。”顿了顿,接着道:“小鼓,我更不愿离开你。你走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虞小鼓看着眼前空旷的街道,亦生出一种凄凉感来。这时候季乐温热的鼻息喷吐在他颈间,让他徒然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来。他欣慰地想到,这一次就算再要流离失所,自己也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师父,还有,季乐。
作者有话要说:长大了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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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潘九戏到底没能撑到最后。十几天后,金兵又拿下一座城池,潘九戏不敢再耽搁,到底决定带着两个小徒弟离开家乡逃难。然而这个时候要出城却为时已晚,华州城已封锁起来,再不准任何人进出城门。
潘九戏领着两个小徒弟来到城门口,只见城下重兵把守,业已封城。三人在城下犹豫徘徊良久,潘九戏走近一个兵长打扮的人,赔着笑还未开口,已被那兵长冷着脸斥道:“回去!封城了!”
潘九戏惊得退了数步,稳了稳心神,心念无论如何不能再拖累两个年幼的徒弟在城中担惊受怕,复又赔笑上前:“兵爷,求您让我这两位侄儿出城吧。他们是临安人,不过来我这暂住几日,玩够了便要回去,谁知碰上了这样的事……”
守备兵长的目光在季乐和虞小鼓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皱着眉问道:“临安人?”
潘九戏偷偷搡了虞小鼓一把,虞小鼓知趣地立刻说了几句临安方言。
守备兵长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们三人一会儿,却又皱着眉轰道:“去去去,封城了,任何人都不准出入!回去!”他故意去推搡潘九戏,在他耳边小声道:“子时再来。”
潘九戏一怔,被他推倒在地。季乐见状愤怒地冲上去要与他拼架,被虞小鼓死命拉了回来。潘九戏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拉着两个徒儿快步走了。
等到了子时,正是夜最凉的时刻。潘九戏三人再次来到城下,果见守备兵长支开了其他人,正在城门下等着。
见一老二少走近,守备兵长忙迎上去,催促道:“快!从这里出去以后去华阴坐船南下,不要走陆路!”
潘九戏顺着他手指望去,果见城门开了道小口。潘九戏二话不说,携着两名徒儿跪下给那兵长磕了三个响头,急匆匆跑到了城门口,潘九戏将包裹塞进季乐怀里,把两名少年往城门外推:“听到兵爷说的没,快走!”
季乐和虞小鼓齐齐一愣,俱是一步也不肯走。季乐道:“师父,你跟我们一块走!”
潘九戏暗暗给两人使眼色,道:“侄儿,走罢!回临安去吧!”
守备兵长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走罢,两个娃年纪这么小,路上总要有个人照顾。”不等潘九戏回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进虞小鼓手里,用临安方言道:“我也是临安人。皇帝调了我们来这里守城,你看他们这些本地人都要跑了,我却要留在这里和这座城池共存亡。”
虞小鼓还愣着回不过神来,守备兵长却已挥着手赶他们走了:“快走吧,一会儿人回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我姓张,我叫张峰,我家住在梧桐街。你回了临安,向我父母问个平安。多谢你了,小兄弟。”
虞小鼓哑然须臾,用家乡话回道:“我会的。”
师徒三人出了城,城门旋即在他们身后被关上了。三人一路披星戴月地急赶,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华阴。坐上华阴的第一班船,师徒三人开始了南下的流亡路。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不要嫌短小,粗大的在后面……接下来就开始各种患难与共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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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等师徒三人到了华阴,才发现逃亡绝非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潘九戏几乎从未离开过华州,季乐幼时曾随母亲流亡,但那时的事他大抵都不记得了。唯有虞小鼓前些年才从临安一路流亡到华州,对这样的生活略多些体会和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