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姮闻言蓦地喷笑,此事都怪玄水真君自作孽不可活,平日里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着实是欠人修理的。这荀元氏一是天帝亲表妹,二是勾陈帝君的爱妻,三才是玄水真君的青梅竹马,若论干系之深浅诚然也是勾陈帝君更为亲昵,也怪不得天帝这般劳师动众。
“尊座是自个儿出来,抑或是要本帝君以捆仙绳缚之?”勾陈帝君淡淡一句便惹来玄水真君的一顿责骂声。
“勾陈帝君,你这老小子纵妻行凶!妄图硬塞一个美人于本座?!有种与本座于昆仑之峰处一较高下!”玄水真君窝在被窝里叫嚣着,他虽是个三十五万岁的神君但此刻却与凡间的十岁稚童无异。
“尊座硬塞美人之时,可曾细问过本帝君半句。”这天地间本就是你来我往的,当年玄水真君妄顾他意愿而硬塞涂姬于黅霄宫,今日他勾陈帝君不过是礼尚往来。
“荒谬至极!本座乃是性好正常的神君,岂会如帝君那般钟情美少女。”玄水真君仗着自身藏匿在赤霞殿中,加之赤霞殿如今乃是被他里三层外三层地施了仙障在。当年他勾陈帝君大婚之时迎娶的小帝后正如涂姬这般年岁,是以一众仙友私下皆是概叹勾陈帝君原是有此癖好。
“若非安儿要本帝君敬老,诚然本帝君也懒得与尔斗嘴仗,本帝君素来便觉拳头方是道理。”勾陈帝君薄唇轻抿,挽起捋下的窄袖,手中的拂尘轻扬,玄水真君所设下的外三层仙障化作一团虚雾。
“帝君莫要与他置气,本君知晓帝君如今声誉受损,心中难免有所郁结。还望帝君乃念帝后娘娘用心良苦,加之帝后娘娘如今乃是身怀六甲,万一帝君负了伤,岂非生生伤了帝后娘娘的心?”天帝急急阻挠勾陈帝君前进的步伐,虽说他也是很是认同玄水真君合该成亲收心养性,但此刻玄水真君这般抗拒,诚然是事倍功半之兆。
勾陈帝君与北极真皇本欲把玄水真君锁至寒冰地狱去受罚的,如今元安阳乃是挺着身怀六甲的身子央求着勾陈帝君莫要跟他玄水真君这个老不修置气,期间更是以三寸不烂之舌替玄水真君讨来一桩美好姻缘。
“天君所言极是,还望帝君莫要动怒。师傅,若与寒冰地狱相较之,那北荒帝姬也不过是区区神女罢了。”涂姮上前作揖,勾陈帝君于术法上乃是天赋异禀,玄水真君若以术法与其争斗只会落得中乘,若是硬碰硬虽是上乘之计,奈何勾陈帝君也未必会如愿中计。
“老子就是——我去和藩便是了,何须这般认真。”玄水真君话音尚未落下,这里三层的仙障也被勾陈帝君无声无息地卸下了,他化作青烟飞了出来,一脸不爽地瞪着比自身矮半个个头的勾陈帝君,这老小子便是这般不可爱。
这场闹剧终是这般落幕了,涂姮自觉元安阳能这般没谱儿诚然也少不了玄水真君的潜移默化所致,相亲之事虽是尴尬却也非全然不能接受的。玄水真君这般,显然是不欲承了勾陈帝君的恩情,更不欲被元安阳这般戏弄。
“师傅,你又何必这般装腔作势呢?”待得勾陈帝君与天帝离开,涂姮这才不甚客气地摇着绸骨扇,就着眼前黯然的彼岸花道。
“黄毛小儿懂个屁,本座乃是堂堂八尺男儿岂有和藩之理?加之,如今不是硬塞美人而是生生逼本座去成亲。”玄水真君自觉他那美人计用得颇有道理,成不成事全看郎情妾意,而非他们这般生生撮合。
勾陈帝君这老小儿乃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这般作为一则不过是为了惩罚姬灵上神多管闲事,二则是把他牢牢锁在北极真皇座下让他动弹不得,三则让他生生世世留在北荒之境好生当个老天柱。
“同为美人相赠,反倒师傅落了个下乘之法。”涂姮失笑地看着玄水真君,当年玄水真君乃是鬼鬼祟祟硬塞过去,因着涂姬与其帝后性情相近,是以玄水真君才想赠予他勾陈帝君权作替代之物,奈何他原非钟情于类卿之人罢了。
“可谓‘下乘之法’?曾几何时本座乃是双手把美人奉上于他,这般多年可曾见他谢过我半句。”如今人家乃是揽爱妻于天宫之上,何其逍遥快活,反倒是他玄水真君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要说得这般笃定,人家不曾喜欢过你半分,何来双手捧上之说。加之,我不觉师傅你待人家诚心诚意。”堂堂元凤族与天龙族血脉的天族贵胄,被他一句“山鸡”便贬得如落地凤凰般粗坯,若是他涂姮诚然也未必能这样的气度搭理他。
“你这小子几时与勾陈帝君那般可恶?”玄水真君撇撇唇,感情之事并非行军打仗,加之强扭的瓜素来不甜之。“也罢,本座瞧你等成了亲似乎也如独身那般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