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九楠本是等在外间的,后觉得这般立着着实可笑了些,便就拾阶而下。这些日子倒是瞧见甘府送了不少物件来,便就是他的冬衣都准备了好些。
说起来他选择入仕,其实也算是辜负了岳丈心意,原本,他便就是想要女儿好好安稳度日罢了。两朝之臣,最是能体会伴君如虎,也最是能明白何谓无舛是福。
他仍是记得那日打二殿下那边回来的时候,甘府的马车便就停在巷口。有小厮过来请,掀帘便就瞧见一长者正执了本书卷看着,掀眼瞧是他,和蔼拍了拍身侧的软垫:“九楠来了?坐吧。”
“岳丈大人。”他拜了礼进去,这才发现他看的是北域行纪,“岳丈大人晓得了。”
甘长青放了书,打量了他一趟:“你与你父,甚似。”
说罢扬了眼看着那垂下的帘幔,兀自笑了笑:“想当初你父与我一并在陛下身边,便也是你如今年纪,这么些年,竟是都过去了。”
司九楠便就跪了下去:“岳丈。”
“起来吧,你早先便就答应过我,不会叫幼宁委屈,我信。如今,我亦是信的,”甘长青虚扶一把,“山水田园是日子,这朝堂里外,也是日子。寻常人家的路子,往后你自是行不成了。”
“九楠惭愧。”
甘长青又往后掀了帘子,正巧对着的是那森森宫墙,轻叹一声:“你可知这宫墙为何都是这般着色。”
“九楠不知。”
“你应知道的,这便就是敬畏,”甘长青似是对他说,又似是感叹,“敬畏啊,可这敬畏之下,又有多少尔虞我诈,铁血征伐。”
“岳丈大人宽心,”司九楠立在车中,并不能站直身子,只越发躬身向着那坐着的长者,诚挚道,“幼宁是九楠这一生最重,万不会叫她陪九楠入险境。”
“你的话,我信一半。”甘长青笑了,“只这一半,我信的是你对她的情谊,至于这后一半——呵——你是幼宁的夫君,亦是故人之子,我自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