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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往里凑,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作壁上观。

隔着两层人,就看对面的教席主位上坐着一个弓背塌腰,连眉毛也几乎全白的老者,可身上那件罕有的绯红蟒袍却把身份气势都烘托出来了。

这就是当今权倾朝野,无人不知的内阁首辅吴仲涟。

按说到了这把年纪,得知儿孙的噩耗,不当场背过气去,也得像烂泥似的扶不住了。

这吴阁老不愧是位极人臣的主,白发人送黑发人照样沉得住气,光是静静坐在那里,两眼愣神一样淡淡注视的样子就够瘆人的。

秦恪这时已经被带过去了,一旁陪坐的萧用霖清清嗓子,打破沉默叫了声:“阁老,人到了。”

主座上的吴仲涟打了个恍惚,慢慢转过那张皱纹纵横密布的脸,望着正上前见礼的秦恪审视。

萧曼暗想自己果然没猜错,稍时还不知道会怎么发作。

然而,她很快发现那老儿除了审视外没有一丁点喜怒变化,狭起的眼纯粹像是视力不济,尽力想看个清楚而已。

半晌,吴仲涟干咳了两声,稍稍侧向萧用霖:“雨臣呐,案子的情形,你再与老夫说说。”

干哑的语声像枯木头磨蹭出的声响,钻进耳中,胳膊上立时起了 一层寒栗子。

萧用霖抱了抱拳,余光掠向左右:“此案尚有许多不明之处,况且事关吴公子,是不是稍时再向阁老单独呈报?”

“诶,书院既然是传道于天下的地方,不管牵涉到谁,都该开诚布公,你但说无妨。”

吴仲涟摇着手,一脸毫无私念的坦荡样子,可话里话外却将东阳书院上上下下一网兜了个遍,谁也别想撇清干系。

下面的人都不是傻子,当即就品出暗里藏刀的味道来,一个个都吓得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