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厌恶的不是阿娘,不是自己,是屡次为阿娘顶撞她的爹爹。

然爹爹是沈家顶梁柱,是运朝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沈家还指望他传宗接代,于是这恨只能被他所钟爱的妻女承担。

说白了,老夫人厌恶的是被人违逆的恶感。

清和十指翻飞为祖母剥开柑橘,精美地仿若一副流动的画。

橘子瓣细致地摆在瓷盘,老夫人开始还在发呆,后来尝了两瓣酸酸甜甜的橘子,茫茫然不说话。

“不是说人老了,心会变软吗?”

清和往嘴边塞了一瓣柑橘,很酸。

她忍着酸味儿咽下去,轻笑:“看来是骗人的。我去喊清宴,清宴懂得怎么逗您笑。”

转身离开之际她听到老夫人含糊不清地喊着孙子的名,心尖说不清是酸是苦又或者是难言的解脱。

烟花飞到高空,彭!炸开一朵大大的花,她抬头望向绚烂迷人、只求刹那灿烂的花儿,释然一笑。

“姐。”

姐弟俩难得有机会并肩立在走廊,清和浅浅应了声,歪头细细看他稍微褪去青涩的面部轮廓:“新年好。”

“新年好。”

“多吃点,书院饭食不好吗?”

“很好,可能是读书太累,我远没长姐聪明,那些晦涩文章,如何都做不到一看就明,触类旁通。”

清和眼底倒映璀璨烟花的影,嗓音柔和:“在书院开心吗?”

沈清宴沉默半晌:“开心。”

总比在家开心。在家有说不清的烦恼,去到外面,天高云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