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临,休夫之事莫要再提,靖国公毕竟也是名门之后,纵然你从小被皇后娇养惯了,也不得如此无礼!”皇帝铁青着脸色缓缓开口,一面对贺熠怒喝道,“朕万没想到,竟养出了你这么个儿子!”
他万没想到这个老四竟然当真做出如此错事!眼下不仅皇家脸面尽失,更是再没了将唐家人困在宫中的理由了!
“父皇!”正在此时,却不想太子贺旻站出身来,道:“若嘉临王所言属实,为何不能将那赵西源休弃了,本朝虽无女子休弃男子之例,但本朝也无女子为王之例!卫家满门忠烈,遗女既可为王,休一个男人又如何不成!”
贺熠眉梢一挑,饶有趣味地朝自己那位以仁厚著称的长兄看去。却见他面上严肃至极,眼中却流露出几点掩藏极深的怜惜来,心中忽然明悟了什么。
“殿下醉酒胡言,父皇莫要当真。”太子妃沈静姝没想到贺旻竟然会在此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便是她这般没什么城府的人都听得明白皇上绝不会让卫令仪与靖国公和离,他又如何不懂?
那个叫卫令仪的女人,她抢了自己的源哥哥,如今竟是连她唯一的夫君都要抢走了吗?
“夫妻间的小事如何闹到这来。”沈静姝硬生生拽住了丈夫,笑道:“想来嘉临王不通家宅之事,自然有些波折的,日后总会好了的。”
太子妃的这句话,却说进了在场命妇们的心坎里去了。不过她们想了又想,显然还是嘉临王和靖国公府上的那些女人们更为可怜些,谁能想到那么一个俊俏的男人,竟有龙阳之好呢。
经了这一打岔,太子也沉默下来,只见那贺熠当机立断跪伏在地,高声道,“是儿臣不孝!阿源现已犯下弥天大罪,儿臣再不想重蹈覆辙,再负了唐姑娘,还望父皇成全。”
“你这个逆子!”皇帝怒道:“朕再不想看到你!还不快速速将他拖出去!”
当下便有几名御林军士不顾贺熠的挣扎,便将他硬生生拽了出去。当他与卫令仪错身的那一刻,卫令仪的余光下意识落在了他的脸上,只见那人向她投来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今日是朕糊涂,委屈了唐爱卿和嘉临王。”皇帝的脸上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来。
“不委屈。”唐恕连连叩拜道,“老臣所言还做数,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答:“既然爱卿爱女如斯,朕又如何好驳了爱卿的意思。只是令仪那边——”
这前一刻还“嘉临王”,这时便是“令仪”了。卫令仪心里觉得可笑,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作坚毅道:“令仪不愿皇上为难,如今继承家中王位已是开了先例,自然不好再做其他要求。”
便见皇帝的脸色总算是舒缓些了,道:“嘉临王卫令仪淑仪恭逊,性子极佳,赏!”
等卫令仪领着两马车的赏赐回府的时候,赵西源早已在鸿来院里静候多时了。
那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几箱子的赏赐,挑眉道:“听闻夫人将我当众大骂一通,便捎回来这么些玩意?”
琏碧伺候着卫令仪换下外衫,心道这可都是宫中极品,竟被国公爷说的一文不值似的。
卫令仪褪下发上沉沉的珠钗步摇,青葱般的手自盛了水的铜盆中沓过,一面道:“这可不是你的,许还要给四皇子贴补些,毕竟这场戏他可是着实不易。”
“夫人果然聪明。”赵西源眉梢一扬,喜笑颜开地道,“你就不怕皇帝当真就让你休夫了?”
皇帝将她嫁给赵西源为妻,本就有所图谋,眼下尚未显露,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休夫的。此事她与赵西源心中都是明白的,卫令仪转过身去,自然是懒得理会。
其实自她在席上见到贺熠时,便已猜到了。贺熠自幼不得宠,长大后性情放纵从不拘束,纵然是皇帝叫他前来,他也定有法子拒绝。这次竟然如此乖觉,若非赵西源提前与他有所交代,他如何会来。
某种意义上说,她与赵西源道当真是心意相通。
“不过为夫都不知自己竟有如此多的罪名。”他自身后将女子搂进怀中,嗅着她发间香气,只觉得诱人极深,“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与她们不曾有过夫妻之实的?”
“你既要做断袖之形,定有断袖之实,又如何会去与女子亲热。”卫令仪道,“再者且看你府中姬妾便知,她们之前知晓你喜欢男子之后,竟也不大去追究,想必心中早有想法,只是不敢相提罢了。”
她忽然想起那个叫琼枝的贵妾,众人只道她受尽宠爱,又如何知她心中凄苦,想必也是如此被逼至疯魔的罢。
“可我想与你亲热。”赵西源的呼吸近至耳边,言语间温柔湿热,直教卫令仪的耳根子顿时便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