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卓钺命众将士枕刀而眠,随时准备起来应对突发状况。他自己则在帐中坐了片刻后,还是决定起身去外面巡查一圈。谁知刚出来,就见门口灯火一闪,竟是郦长行持灯站在他帐口。
“卓哥。”郦长行抬眸冲他一笑,眉眼柔顺。
“你怎么在这儿?”
“夜里凉,有人带了些青稞酒,我来送一壶给你可以暖暖身子。”郦长行上下看了他一眼,“这么晚了,要出去吗?”
“……小嘎呢?”以前这种晚上送水送酒送吃食的活儿都是小嘎干的,不知何时竟被这小子给抢了先。
“卓哥忘了吗?嘎子哥带兵出去巡防了,这时候还没回来。”郦长行又上前一步,“我陪你走走吧。”
卓钺点点头。两人持灯出了营帐,又登上了白日里去过的那座小土丘,登高而望。今晚难得是个月色清浅星辰繁茂的良夜,无需举目便可见星河如瀑自漆黑的穹顶铺撒而下,一路流泻至地平线的尽头,天幕柔黑如练,云渚溅溅,光摇北斗阑干。1
而那座土夯的小城,便静静伫立在遥遥平原之上、朗朗星河之下。没有了日色的直照,这小城隐去了它鄙陋的外表,唯在清浅的月夜星光中留下一块沉黑的剪影。如此看来,竟有几分寂冷孤傲的巍峨。
卓钺举目而看,依稀可见小城的土墙顶端亮着一盏孤灯。在银辉漫天的晚上,那抹暖橘的火光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此时此夜,似乎那城内也正有人站在那一豆烛火之旁,登高而望,静静看着他们的方向。
两人站在黑暗中沉默了半晌,卓钺忽然问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