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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她又去了派出所,见到了值班的张警官,可惜他对她毫无印象,查调解记录的要求也被拒绝。

周一上班,前台小张照例热情跟她打招呼,关心她是否痊愈;打完招呼照例争分夺秒地看网文。栾游问她在看什么,她举起手机:“言情小天后杜嘉的新文。”

栾游说:“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喜欢看婵娟子写的文啊,还给我推荐过。”

小张茫然:“婵娟子?有吗?网文作者那么多,有时候看过就忘了。”

上一回刘丽娟从她的生活里消失,是写文散发怨念去了;这一回消失,真的是消失。人与故事,都没了痕迹。

栾游浑浑噩噩上了一天班,发了一天懵,什么也没干。老总又来敲她的办公桌:“你父亲给我打电话,说你过劳导致入院,他让我劝你辞职。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你业务能力强,管理水平也不错,我一直把你当成得力干将。但是今天看到你的状态……我觉得,如果这个岗位让你感到吃力,影响健康了,给自己放个长假未尝不可。”

栾游抬起头:“齐总,很抱歉我因病没能参与后续工作,水游城的项目,我们中标了吗?”

齐总噎了噎:“已经挂网了,八九不离十。”

栾游微笑:“那就好,不枉费我前期没日没夜的加班。”

齐总咳了一声,半晌道:“打起精神来,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样子。”

“好的。”

高额奖金近在咫尺了,想甩掉我?没门儿!

栾游被奖金刺激得振作了起来,她在回家路上开始乐观思考这稍显诡异的回归。其实除了刘丽娟,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不是吗?他们终究回来了,重新投入亲人的怀抱,找回原本的生活,现实并没有改变,何必非要知道“仇人”的下落?

一个有超能力的人,能把她和席宁坑进小说,也可以把她自己写进去啊!也许她对现实太失望,创造了笔下乌托邦,带着孩子享福去了呢。他们只是意识穿越,而高人一等的造物主说不定开创出了身魂一体的穿越方式,所以现实里的所有人都忘了她,就好像她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这是形成科学逻辑链的必备一环,要消失就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不然亲人报警怎么办?

当然,通过席宁的表现,栾游认为还有一种可能。从杨台生这个人出现开始,直至她在医院里苏醒的过程,都是她做的一场连环梦。

工作太忙碌,被父母逼相亲逼得心烦,甚至有段时间老看情感节目等一系列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她出现了幻觉。幻想席宁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梦见对象是有老婆的,幻想自己碰到了被小三的境况,梦见原配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迫害。就这样梦境与幻想与现实交错,让她难辨真假,混为一谈。

这种可能,栾游不太愿意接受,如果是真的,她不该治中风,该去精神病院治脑子了。

想到杨台生,栾游又给席宁打了个电话,那头的社畜显然还没下班,一边接电话一边跟人说工作。

“你认识杨台生吗?”

“不认识,”席宁好笑,“你这几天怎么了,到处找人啊,什么刘丽娟杨台生的,同学群里都是你发的信息。”

“你问问阿姨认不认识,他好像是你妈妈老同事的孩子。”

“有事吗?小栾,有事要帮忙就说话。”

栾游听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心酸,他居然什么都忘了,那段跌宕起伏的经历只有自己记得,无从诉说,难以启齿,难道真的只是过劳后的一场梦?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见你一面,要不这个周末,咱们两个吃顿饭?还在你家楼下的刘姐肥肠面,好吗?”

席宁半天没吭声,许久后才结结巴巴道:“行行吧。”

挂了电话,他呆了好一会儿,转头跟隔壁同事说:“如果你大学同学,校花级别的女神,关系不错,但也算不上特别近,要和你单独吃饭,你去不去。”

同事煞有介事:“去啊,但你要当心,她有可能是卖保险的,卖茶叶的,卖红酒的,找你借钱的,或者想让你接盘喜当爹。”

“去你的,我同学不是那种人。”席宁挠挠头,“我只是觉得奇怪,她从来没去过我家,怎么知道我家楼下的刘姐肥肠面?”

同事打了个响指:“早盯上你了,非奸即盗,提高警惕。”

五天后在刘姐肥肠面的同学相聚果然令席宁大感意外和尴尬。因为小包房订满了,他俩就在外堂坐了张小桌,赶上饭点,店里人来人往客人颇多,可是栾游一见到他没说两句话,突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其他客人纷纷投来异样眼光,弄得他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