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幕在持续投射光影,甚至耳边拂过一缕空调冷气。
朝宛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熟透了。
她垂下头,心跳扑扑响,再也不敢偏头去看重新端坐的女人。
季檀月优雅自若,可左手还放在她身上,与她手指交缠。
温热而纤细,仔细摸,指腹有一层近乎于无的薄茧。
之前都没有察觉到。
是最近和她太多次……?
朝宛慌张地轻摇头,试图忘记脑海里那些不清白的事。
耳边飘来一声柔软低音,像在笑。
更羞了。
朝宛垂头,看着季檀月的手一点点收紧。
《西川月》正片已经开始放映。
背后偶尔会响起快门声,也不知是在拍荧幕,还是在拍台侧的主创们。
几分钟后,有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走来,依次送水。
季檀月察觉朝宛睫毛微颤,像是怕被发现,稍勾唇,无声松了手。
小指在朝宛手背轻轻划过,带来一阵酥意。
朝宛长睫低垂,几乎哼出声。
勉强呼吸几声,才稳住心神。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水,轻声答:“谢谢。”
轻轻抿了一口水,季檀月没有再牵住她。
手心有些冷,女人温热指节抽离,朝宛只能怔然望着荧幕。
水墨般精致的画面与配乐,竟然一点都不入脑海。
这部电影是她的第一部电影,也是她与季檀月一起拍摄的,历经半年,从横店,到荒漠。
甚至,朝宛都把握不住,她究竟是怎么与女人拍完这部电影的。
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半年,可朝宛却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季檀月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一清二楚。
工作人员早已离开,朝宛依旧没有回神,怔怔由画面流过视野。
“看来是真的很想我吻你。”女人轻声开口。
“我们的第一部电影,不看看吗?”
温热细腻的触感擦过手心,季檀月再次轻握住她的手,亲昵地捏了一下。
朝宛耳尖泛粉,慌张眨了几下眼,专注望着荧幕。
走神太久了。
之后一定要瞒着季檀月,自己去电影院,完完整整看好多次。
荧幕转暗。
此时进行到一幕夜戏。
院落里有人掌灯,可夜已深,守卫皆昏昏欲睡。
身形纤细如竹叶的刺客融入月色,脚步声细微到不可闻,袖刃出锋,割破纸窗。
她绕开昏睡的守卫,缓步行至榻边,抬手撤下掩面黑纱。
额发微乱,露出一双狼似的漠然眼眸。
朝宛微张唇,顿时慌乱垂头,握紧季檀月的手。
记起来了,这一段是她自己的单人戏。
而她根本不敢去看自己的表现怎么样。
厅内音响设备极佳。
不多时,似乎是影从喉间飘出一声极低轻哼,又像是院内树丛在刷刷作响。
倏然,噗呲一声,鲜血迸溅。
重臣瞪大充血眼珠,嘴唇翕动,艰难吐着话音,脸色逐渐由红转白。
但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从他的视角望去,榻边是一张漠然冰冷的幼女面庞。
“主上要你的命。”影垂眼,抽出匕首。
声音稚嫩,却透着不符年纪的狠厉。
第一次杀人,温热鲜血溅到夜行衣上,留下深色痕迹,也激得影打了个冷战。
她嘴唇害怕到翕动,甚至来不及按照含云所说,合上重臣没有瞑目的双眼。
慌张逃离,匕鞘不慎落在地上,惊醒了院外零星守卫的人。
影惶然扯上面纱,步履急促,再也不复来时模样。
从窗外闯出,甚至险些摔了个踉跄。
她要回去,向主上复命。
一定要活着回去。
朝宛全程阖着眼,只凭耳朵听,察觉到这一段过去后,才松了口气。
“啊啊小侍卫怎么这么可爱的!”背后有观众在小声喊。
朝宛困惑,“?”
有什么可爱的呢?
她抬眼,悄悄望向身边的季檀月。
“演得不错。”季檀月柔声开口。
随后,她话音微顿,“很……”
似乎是在思考合适的措辞。
一旁的阮柔探头过来,轻声试探:“很飒?”
季檀月抿唇笑,微微颔首,“是,很飒。”
因为不了解这些夸人的新词,女人耳尖微红,虽然仍专注看着朝宛,眼神却有些忽闪。
朝宛窘得几乎要把自己埋起来了。
可是,一边想躲,一边却想听季檀月再多夸夸自己。
认真学习新词语的季老师,很可爱。
之后的情节朝宛依旧不敢抬头细看。
因为,那是她与季檀月在榻上演的首次拉灯戏。
“对我做了那种事,都不敢抬头承认吗?”耳边飘来微哂话音。
季檀月又在打趣她。
朝宛咬了一下唇,不甘心,一点点抬眼。
荧幕里的景象令人遐想。灯烛被风吹灭,月色里,影面颊涨红,正痴痴望着身下稍显病态的女子。
她脖颈上甚至还残存着刚才含云狠厉掐出的红痕,可现在却已经顾及不得了。
因为含云挑开了衣襟。
影喘息声急促,按捺不住,低俯下身。
平素如细柳般一折即断的,总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扬起脖颈,发出让她心酥的声音。
视野恰到好处被纱帘遮掩,身影交缠。
在最后的拉灯剪影之际,观众席大部分人脸都有些红,目不转睛盯着。
忽然,厅内响起目前音量最高的喊声。
“宛事大季是真的!”
“小侍卫给我a上去啊啊!”
正经的正剧风影片,出现这种喊声有些不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