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滚落脸庞,不听使唤。
被季檀月周身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震慑,仿佛整个人都被剥光看穿。
脸颊透出几道血色痕迹,触目惊心,朝宛撑着最后一口气,肩膀微颤,紧瞪通红的眼。
“我、我没名字……”
耳边仿佛响起潺潺雨声,永远不会停歇。
这段剧情,是含云和小侍卫的初遇。
磅礴雨天,段县饥民蜂拥而至,因为急,不知多少草鞋卷在泥水里,也不知多少人因踩踏致死。
人们像饿狼一样迎接如天神般赈灾的温婉女子,只有一个瘦猴似的女孩蹲在屋檐下,分外不齿,眼中夹着仇恨。
有什么好抢的?只不过是些破烂稀粥。
可那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像是听到了心声,就这样蹲在她面前。
竹伞倾泻在两人头顶,怀里被揣进了温热的牛肉饼。
“跟着我,天天都能吃到饼。”女子掩在伞下的唇微弯,盯着屋檐下小狼一样的女孩,“你……”
不知是怎么了,她话音中断,忽地紧蹙秀眉,抽出手帕掩在唇边。
几声轻咳,白帕染上连绵红梅。
女孩看愣了。
警惕心放松不少。
她握着牛肉饼,睁大双眼,像是在黑煤灰似的小脸上凿开两汪清泉。
含云若无其事地收好手帕,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只是微笑着去摸女孩乱糟糟的头。
“跟着我?”
女孩低头咬了一口饼。
太香了,她没出息地使劲点头。
这一应,从此将余生十几年都拱手献上。
她甘心成为她最肮脏的那道影子。
回过神的时候,眼角泪珠已经被人用指腹轻轻擦除。
季檀月微叹一声,撤回手。
朝宛朝后缩了缩,抱住自己,蜷成一小团,低声道歉:“对不起,季老师。”
剧本里,此时的小侍卫还是带着刺的,虽然惧怕,却没有到落泪的程度。
虽然试着共情,能代入角色中,可她却总是控制不了细枝末节处的表现。
揉了揉发酸的脸,眼圈仍旧很红。朝宛够来剧本,仔细揣摩。
忽然,剧本被悄悄抽走。
“不用看了。”季檀月声音柔和,又恢复了平时的语气,“跟我上楼。”
朝宛站起身,脑袋里还是晕晕的,被剧本中想象出的画面充斥着。
她跟在季檀月身后,想了想,小声问:“是要去做检讨吗?”
季檀月步子慢了几分,没回身,嗓音却染上笑意,“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朝宛睁大眼,揉着热意逐渐蔓延的脸,分外懊恼自己多话。
到了卧室,季檀月取了睡衣去洗漱,走前,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示意她看。
等到脚步声远去,空荡别墅里响起隐约水声,朝宛才大着胆子去翻。
都是《西川月》相关的一些文件,其中,关于选角的一张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影(含云侍卫):江倘、朝宛(待定)]
心中突然不听使唤地咚咚响。
就算之前拒绝过,季檀月还是给了她出演这个角色的机会吗?
怔楞犹豫的工夫,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裹着黑丝绸睡衣的女人走出来,望着已经缩到床边的朝宛,唇角稍弯。
啪嗒一下,关了灯。
黑暗中,她拥住身子惊慌颤抖的女孩,带到自己怀里,“打算怎么检讨?”
因为看不到人,朝宛摸索了好久,声音也在抖:
“季、季老师决定就好……”
她拒绝不了,提出的想法也会被季檀月拐弯抹角变成其他暧昧要求,倒还不如乖乖听话。
朝宛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涂抹上一层任人施为的暗示,更没发觉,她依附着环住女人腰身的动作,以及萦绕着的慌乱吐息,都分外惹人遐想。
季檀月的发尾没有完全吹干,拂在脸上,有些发痒。
朝宛摸黑拨开了几缕,忽然,温热覆了上来。
鼻尖抵着鼻尖,热意逐渐攀升,好闻的洗发水气息萦绕在周围,与花香交叠。
她被季檀月抱着倒进软被里,躺在一起,交换缱绻亲吻,直到氧气枯竭。
需要多费口舌的亲昵检讨。
只是,时间难免久了一些。
朝宛被浓甜花香蒸得神思醺然,好不容易才挣扎开,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季老师……”腰被禁锢在臂弯里,她轻拽女人的睡衣领口,祈求,“可以了。”
虽然演技不好,但她下次一定会好好琢磨剧本的。
否则,整夜都会被折腾得失眠。
季檀月吻了吻她的耳尖,顺水推舟,“累了?那好。”
却没有放她回房间的意思,依旧紧紧环抱着她。
发丝纠缠不清,混杂暧昧气流,像是情人睡前的温存。
朝宛小心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心脏却像是被攥住,一下一下,几乎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