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就跟发生在昨天一样。

若是有人能看见他大敌当前,生死一线,还能躲在树后抄着手,勾起唇角偷笑,大概会赞一句一品柱国大将军当真胆识过人。

府衙内主厢房的大堂,灯火通明。

赵宏胤阖眸静坐,手边的茶盏已经凉透了,身边站着一个青衣男子。

能进主帅卧房的必然是极亲近的内臣,只是战地之前,这男子却是一般文臣打扮。

“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赵宏胤没有睁眼,声音也低沉,面色如常,只是被手指无序敲击桌面的动作出卖了内心的焦虑。

“只差最后一批粮食,还有最紧要的药草还堆在后院,若是要搬,这几日便也就能搬完了。”青衣男子本来有条不紊地答话说到这里却突然卡住了,“只是……”

“邹晋。”赵宏胤闻言微微睁开点眼缝,“你从来不是个会藏着掖着的人。”

“是。”那位名唤邹晋的男子正色行礼道:“退兵一事,臣请陛下三思。”

“再等下去——”赵宏胤方才无序点着桌面的手指缓缓合拢握拳,“难道要朕七万大军为这区区待城陪葬吗?”

“回陛下,臣本非医家出身,但近日已将手边能寻到的医书古籍遍阅,有一大胆推论——”邹晋起身抱拳,“古来凡大面积瘟疫爆发,少有人力可控,但都为天意所灭。”

赵宏胤眯起眼睛,“何解?”

“瘟疫多爆发于春夏,而止于秋冬。”邹晋回头看向窗外落雪,“陛下您看,雪落得这样大,或许是天助我北胤。”

“主力进队与骑兵中大部已完成转移,迁至城外远离疫区,危险已经减弱很多,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