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群没用的东西,只看见眼前的蝇头小利,竟是一刻也不愿耽误;陈琸又不瞎,怎会不查!”

“去年江南普遍遭灾,被洪水泡过的土地长不好庄稼,来年粮食定然失收,这本也是世人皆知的常理。”周慕云低垂着眉眼,手上动作不停,“他们许也只是存着侥幸,想着陛下不会怀疑。”

“可是他们,做得太过了!”周哲翎阖眸长叹,“皇帝只是年幼,又不是蠢货。”

世家贵族的良田封地都是挑着最好的位置给,靠近河堤水渠,既肥沃平坦,又方便灌溉;可去年一场水患,遭灾也是首当其冲。

圈占土地、委以私用的事历朝历代都不新鲜,只是为着去年的水患,世家贵族老爷们的钱袋子空了,便是急着找补,于是这事在江南就更变本加厉,明目张胆。

“他们圈占土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姑母心里也是明白的,何要如今再来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周慕云温声安慰道:“况且那些土地上,有撒了庄稼的还好遮掩;有些已经起了私宅,难不成会为了应付陈琸,还会自己扒了去?”

“他们远在江南,山高皇帝远,跋扈嚣张是惯了的,鼠目寸光,哪里能懂姑母的苦处?落了袋的好处,自是不肯吐出来。”

“所以哀家才说,他们都是废物!”周哲翎一把将手中皱褶破碎的信笺扒到地上,咬牙道:“扶不上墙的阿斗。”

“姑母心中明镜儿似的,何苦还要同自己怄气。”

周慕云语气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只是起身捡起那张信笺,也不细看,便打开一旁鎏金暖炉的顶盖,扔进去化了。

“世家老爷们因那一场洪灾空了钱袋子,可国库又何尝不是因为赈灾亏空至今;他们如今既如此让姑母不省心,姑母若是心中不忿,何不借着陛下的手,干脆就在这次惩治了他们?也好教余下的,学会收敛。”

“慕云啊,你同皇帝一样,都太年轻了。”周哲翎伸手唤来周慕云回到自己身边,“你以为撑起一个国家当真就靠那些读书人一腔热血的喊两嗓子‘天下大义’、‘江山社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