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
她推门进殿,一声轻唤间脚下差点被碎了一地的瓷片绊倒;拎着裙摆绕开那一团狼藉,她抬眼便看到周哲翎扶额倚在美人靠边,一屋子下人跪倒在地,双肩颤抖。
自小长在这深宫里,长在周哲翎身边,她鉴貌辨色,玲珑剔透,此刻殿上景况不必多言,她已猜得八/九分。
“不中用的奴才,又是何事扰了太皇太后清净?”她眸色不变,走到一众瑟瑟发抖的下人中间,抬手吩咐道:“还不下去。”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纷纷行礼退下,只恨不能走在第一个。
“是何人不长眼?”周慕云轻步走到美人靠边,说着跪在榻前抬手为周哲翎捶腿,“这么晚惊扰了姑母安眠。”
“一群不中用的——”周哲翎睁眼,松开扶额的手一把拍在榻间的小案上,咬牙道:“废物!”
周慕云闻言抬头,借着明灭的烛火瞧向周哲翎压在手下的信笺,虽只露出几行字,但她需只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江南圈地的事儿,还是被陈大人发现了?”
“陈琸那只老狐狸,眼睛毒得很!”周哲翎阖手握拳,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手边的信笺,“哀家从来没想过此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此前,借着你的婚事,哀家同皇帝周旋良久,为的就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擦干净他们那张偷腥的嘴。哀家再三同他们说过,哪怕是装,这个样子也得装得像,起码得瞒过陈琸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