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正是午休,执月如常搂着她小眠,怀里的人不安分,拿手指去摸他的鼻梁,指尖一路滑到鼻尖,他刚想伸手去抓,听得靠在自己胸膛边的脑袋小小嘀咕了一句:“执……月。”
执月骤然睁眼,直直看向那双正仰头望着自己的眼睛,绿色的眸子好似一片碧彻的湖泊,里面倒映着他讶异而兴奋的面庞。
“再叫一声。”
“执……月。”
他咧嘴一笑,低头拿额头抵着她:“再叫一声。”
她不知他在高兴什么,只跟着他傻呵呵地笑:“执月。”
旁人只敢唤他一声太子,亦或者天孙,只有她,一口一个执月地叫,叫得旁人白了脸色,叫得太子整日应得乐呵呵。
他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念唱作打,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青岭。
“他说我是唱戏的好苗子,我当然是好苗子。”青岭坐在雪地里,回忆起往事,面上浮起了温润的笑,“我是山灵,生来有百鸟鸣啭,有溪泉汩流,有风吹雨响,我有最好的声音。唱戏又怎么难得倒我。”
她为他学遍了所有的折子戏,锣鼓胡琴,水袖青衣,只唱给他一个人听。
直到一年后,佛陀归家探亲。
“他要他出家。”青岭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目光变得悠远起来,“那是个说一不二的父亲。以慈悲饲喂天下人,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铁血手腕,容不得执月半点反抗。”
她至今记得执月对佛陀的畏惧。平日那样一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人,跪在他威严高大的父亲身前,恭敬得低眉顺眼,噤若寒蝉。
他就那样被带去古寺出了家,受沙弥十戒,成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