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绒撇撇嘴:“是那些逼牧秋哥哥杀了我的散修吗?那太微境让他们进了吗?”

不等东柳回答,在一旁沏茶的城阳牧秋老神在在地说:“自然不行。太微境戒严,为保证城中人的安全,闲杂人等都需要层层筛选,通过核验身份才能进太微境。”

东柳:“正是正是!那些参与闹事的人,一个都通不过核验,全被拦住了,一个个有苦说不出,哈哈哈哈哈!也不知景掌门是怎么记住那么多人名单的,了不起,老祖当然更了不起,虽然人在千里之外,却知道得清清楚楚,厉害厉害。”

城阳牧秋礼貌一笑,与东柳各叫各的,端起一杯茶,自然地问:“新摘的雨前茶,前辈尝尝?”

东柳道了谢,牛饮一般,灌了一大杯润嗓子,然后继续说:“无量宗现在惨得呦!外边都传遍了,好多人不满他不作为,不止散修,连那些投靠他的小门派们,也都跟着闹事,口口声声要范孤鸿亲自出马,去找十方刹的藏身之处,端了他的老巢,闹得比当初在太微境的时候还要厉害呢。”

“老祖,您说,”东柳问,“无量宗可是个顶顶大的大宗门,还吞了那么多资源,按理来说应该更壮大了,为什么就对妖族束手无策呢?”

银绒也有同样的疑问,眼巴巴地望着城阳牧秋,城阳牧秋却很悠闲,不紧不慢地将桂花糕盘子推到银绒面前,见他吃了,才慢条斯理地说:“有时候做一件事,未必是不能为,而是不可为。”

“?”

“?”

东柳哈哈笑:“老祖您的哑谜我猜不出。”

银绒也鼓着腮帮子——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去——嗡嗡地问:“你在说什么?”

城阳牧秋却打定主意拿出高人做派似的,不肯解释清楚,用灵石‘资助’东柳,请他老人家去赌坊继续‘打探消息’,等打发了东柳,才亲昵地用拇指替银绒抹去嘴角的糖糕渍,说:“有些话还需保密,不方便对东柳道君说。”

银绒瞬间了然:“对,我师父大嘴巴。”

城阳牧秋笑起来,“但可以对你说。”

银绒登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信任,不由得正襟危坐,屁股后边的大尾巴也向前卷过来,微微倾身:“你觉得我嘴巴很严?”

夏日蝉鸣阵阵,少年盘腿坐在竹榻之上,葱葱绿茵之下,面前摆着冰镇酥酪和花花绿绿的茶点,嘴唇上沾着一点白白的糯米粉,琥珀色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前方,头顶狐耳和卷过来的尾巴尖儿毛绒绒,显得整个人又软又糯,比盘子里的糖糕还甜。

城阳牧秋忍不住掐了把银绒白生生的脸蛋,不小心给掐出了一点红痕,银绒正甩着尾巴等答案,没同他计较,城阳牧秋便也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回答说:“没觉得你嘴巴严。”

银绒:“?”

银绒不满,正要撇嘴,就听城阳牧秋说:“不管你嘴巴严不严,只要你想知道,无论什么事我都告诉你。”

“因为我们是道侣啊,不该有任何隐瞒。”

银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妈的,祖宗真是越来越会了啊,怎么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其实严格来讲,这也不算情话,但就让人听着那么舒服啊。

城阳牧秋:“无量宗并不是没有能力歼灭妖族,而是不敢。若我没猜错,他们早就与妖族互通款曲,妖族很可能握着无量宗的什么把柄,比如双方联合的证据,导致无量宗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们如何。而他们两方联手,各取所需,无量宗的目的,自然是击垮太微境。”

“自我任掌门以来,太微境处处针对无量宗,范孤鸿最希望我死无葬身之地,太微境永无翻身之日。”

银绒想了想,说:“那你直接弃了掌门之位,带我离开,你没有死,太微境也没受特别大损失,范孤鸿岂不是要气疯了?这招四两拨千斤真厉害,以退为进,牧秋哥哥你真机智!”

城阳牧秋却认真道:“不为了这些,我也不会弃你于不顾,我城阳衡,永远,不会丢下银绒。”

银绒觉得今日份的甜度超标了,可以了,甚至想当场化出原形,满地打滚儿。

但他到底还是在道侣面前维持了形象,抑制住心中欢喜,矜持而正经地问:“也就是说,早在那些人‘逼宫’之前,他们就沆瀣一气了?难怪那些妖族故意当街叫我‘少主’,没多久无量宗就上门了。”

奈何,银绒的小表情小动作,在城阳牧秋眼中都藏不住,但城阳牧秋没有说破,只是语气愈发温柔,说那些修真门派之间的糟烂事儿时,语调都带着甜:“也许更早。不论如何,无量宗拿了好处,却不办事,已经引起了众怒,且看他们如何狼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