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情况特殊,不能大张旗鼓,恐怕会打草惊蛇。”戚无垢提议道,“能不能委屈老祖,同我们一起乔装打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莫要释放出威压?”

城阳牧秋竟没什么异议:“可以。”

戚无垢:“人数也不要太多,我只带一个弟子……”

城阳牧秋赞同道:“万剑宗也不必跟随,只我一人足矣。”

戚无垢却为难起来:“这,仙尊,倒还有一事……为保险起见,闲杂人等少去为妙,可为了引蛇出洞,或许还需几位‘诱饵’。”

她字斟句酌地说:“那些妖物的目标是‘俊美后生’,但如今章河村略平头正脸的后生都已失踪,仙尊固龙章凤姿,然威严太甚,怕妖物不敢近身,不如再带上陈少宗主,以及贵派弟子。”

她说着,看向银绒。

银绒看起来年纪尚小,并不十分符合那些妖物的目标,然而,这张脸实在太过惊艳,是个做诱饵的绝佳人选!

陈向晚痛快应下,银绒原本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可听说跟随戚无垢去的弟子是遥洛,遥洛在秘境中对他颇为照顾,现在星辉楼有难,他投桃报李,帮一点小忙,也是应该的,便也答应下来。

城阳老祖略一思索,倒也没阻止,有他在,即便龙潭虎穴,也能保想保护的人平安,那是绝对的实力。而他也有一丝私心,或许可以趁着前往章河村的契机,把银绒的心结解开,待到事毕,直接将人接回太微境。

一切照旧。

甚至,自己可以原谅银绒从始至终的敷衍算计,他对自己百般勾引,却只是为了妖丹的事,自己也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城阳老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实际上却根本没机会对自家小狐狸精诉一诉衷肠——陈向晚像个挥之不去的大号幽魂,时时刻刻横亘在他们之间。

只要他对银绒起个话头,陈向晚便会适时地岔开话题,偏偏银绒似乎对此一无所感,他和星辉楼那个女弟子很投机,俩人一路欢声笑语,情同姐弟,还真有些一家人出游的感觉——依着计划,他们全都乔装打扮,就扮作做符篆生意的半吊子散修,城阳牧秋自然是“一家之主”,戚无垢扮作“姑姑”,陈向晚、遥洛、银绒则扮作“兄、姐、弟”三人。

一行人因错过了宿头,只好去漳河村借住,借住的人家也选好了,便是白日里那个在章乙镇大闹的村民章老大。

选他的确便宜,在别的村民出面劝阻说这村子最近不太平,尤其是你们三位这样的俊后生,很可能被血姑抓走,吸干了精气、要了命时,章老大便站出来,拿出无赖样子,拍着胸脯保证村子很安全,又埋怨村里人挡了他的财路。

待到打发走村民们,章老大才抹着汗,陪着笑问众人:“几位仙长,小的刚才表现得还行吧?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城阳牧秋似乎把他当做蝼蚁,连掀开眼皮瞧一眼都不愿意,陈向晚是个体面人,对谁都温和有礼,银绒瞄了一眼戚无垢,见她也没什么吩咐,便狐假虎威地发了话:“没有了,你滚吧,别打扰我们休息。”

章 老大点头哈腰地滚了。

城阳牧秋看到银绒那副故意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他又小心眼发作,在报白天被那人骂了的仇,可奇怪的是,明知他心里的小九九,他却不厌烦,反而觉得他鲜活可爱。

“银绒,”城阳牧秋说,“我有话……”

陈向晚:“牧秋,我也有话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已不是第一次被他打断了,城阳牧秋面色不愉,而银绒注意到祖宗的脸色,立即乖觉地开溜:“你们聊,我要出去守夜了。”

其实今晚他们三个都是“诱饵”,守夜的事已全权交给戚无垢师徒,银绒只不过借口躲出去罢了——准道侣之间说悄悄话,他一个外人还是别掺和的好。

银绒其实早就看出来了,陈向晚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拦在自己与城阳牧秋之间,也许他心里还是介意的吧。

遥洛挨着银绒坐下,问:“怎么唉声叹气的?”

银绒一手托腮,一手握着根草棍,在地上乱画:“有点后悔过来了。”

遥洛:“害怕了?”

银绒不置可否,继续用草棍画圈圈:“就觉得我挺多余的,平白给人添麻烦。”其实越跟陈向晚相处,他越觉得这人不错。陈少主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大世家公子,人生得俊美高挑,修为高、修养好,又很体贴,很会照顾人,出手也大方,也不嫌弃自己是只穷酸的乡下小妖……总之与他相处,银绒觉得很舒服,若有可能的话,他很想与他交朋友的。

只可惜,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个城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