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风约罗氏见面。
约好的巳时初碰面,崔扶风提前到,辰时末刻,到时,罗氏已在里头了,案上茶壶不见热汽,显然等了许久。
“二娘。”
崔扶风进包厢,罗氏急急站起来,有些怯懦而谄媚地叫。
崔扶风默默看她,罗氏身上杏色襦衫,白色长裙,素淡里头几分端重,脸上脂粉很淡,头上单螺髻插着一枝不起眼的银簪,在崔家为妾那些年,她其实算安分的,不争不抢不招摇,若没跟费易平偷情那一茬……可惜了。
“二娘请坐。”罗氏殷勤道,走过几案,弯腰推了推地台上并不乱的软垫,卑微低下。
崔扶风别开眼坐下,缓缓问:“你当年嫁给我阿耶了,为何要跟费易平私下来往,你跟费易平认识在先,若对他有情,做甚要嫁我阿耶作妾?”
罗氏脸庞赤了赤,片刻后,双手捂脸,抽泣:“我有什么办法,表哥是我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亲人,他要我干什么我就只能干什么。”
跟她母亲和大姐一样把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随波逐流受人摆布。
比起来,她母亲还算幸运,她阿耶宠妾,究竟未休妻。她大姐一嫁二嫁都非良人,还有娘家这个容身之所。
她阿耶再怎么无耻,也还是不像罗氏父亲那样丧尽天良,竟要把女儿卖进青楼。
不过,罗氏也不像她母亲和大姐那么无用,她会在夹缝中竭力求生存,只是没人指点,见识浅薄,终究无路可走。
“张姐姐说,你想向我请教制镜之道?”崔扶风问道。
“是的。”罗氏点头,眼里迸出明灿亮光,灼灼看崔扶风:“二娘肯指点我一二吗?我不求费家镜坊有齐家镜坊的风光,只要能维持下去便成。”
“这不行。”崔扶风断然拒绝。